第三十六章(第2/4頁)

打發走了九兒後,秋穗則又折返進內間。而這會兒,傅灼正露著半個胸膛歪靠在窗下的炕上,見秋穗過來,他目光幽幽朝她探了過去。

侍奉郎主這些日子來,雖然二人朝夕相處,甚至日日晚上也一室而處呆到深更半夜,但她同郎主卻是清清白白的,從未有過半點越矩之行為。甚至服侍主家穿衣時,主家也是穿好中衣後,她這才進來幫他穿外袍的,她從不曾見過他衣衫不整的樣子。

所以如此這番,倒還是第一回 。

秋穗雖有些尷尬,但到底還知道孰輕孰重。眼下不是她羞怯躲避的時候,眼下她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服侍郎主,伺候他養好箭傷。

所以,秋穗定了定心後,仍湊近了去回話道:“大夫開了外敷的藥方,奴婢叫九兒去抓藥了。郎主若有哪裏不適,或有哪裏用得著奴婢的地方,郎主盡管吩咐。”

傅灼見她回話垂著頭,並不看自己,面上還似有尷尬和羞怯之意。傅灼想了想,便將綢衫往上拉了拉,多少蓋住了胸膛一些。但因才拔了箭又敷了藥的緣故,傷處並沒有被綢衫包裹得嚴實,只松松垮垮搭在了肩臂處。一眼望去,倒有那麽點半遮不遮,風流公子的倜儻之姿。

秋穗悄悄瞥他一眼,復又迅速收回,只仍恭敬立在一旁等候差派。

將她神色一應盡收眼底,傅灼倒沒說什麽,只是問她:“今日那般危急之下,你想也不想便欲替我擋了那一箭,可有想過後果?”

雖當時是本能反應,如今回想也並不後悔。但不後悔不代表沒有後怕,再細細回想當時情境,秋穗不免又心驚肉跳起來,心中激起一陣惡寒。

這樣的險境,是她從前二十年都未曾遇到過的,想之後也不會再遇到。

秋穗說:“老太太一再叮囑過奴婢,要奴婢盡全力侍奉郎主。當時……奴婢並沒想過什麽後果,只是覺得若郎主有危難,奴婢該沖在前面。”

傅灼聽後倒笑了:“對老太太的話,你倒是言聽計從。”言罷停頓了一下,余了個留白給秋穗。秋穗細品之下,總覺得他這兩句說的意味深長,竟像是有別的意思般。

但秋穗並不去細想,只說:“老太太是奴婢舊主,郎主您是奴婢新主,奴婢該聽主家們的話。”

傅灼又望了她一會兒,對此倒沒再多言什麽。只是認真想了想後,也交代道:“今天這樣的情況的確是少見的,但日後若是再有同樣的情況,你不必擋在我前面。他們輕易傷不了我,你擋我前面反而是叫人抓住了我的軟肋和弱點。再遇到同樣的情況,你闔該躲在我身後,這樣我才能全心全力禦敵。”

傅灼倒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只是在實事求是。在秋穗可能是被今日侯爺的一頓訓給嚇到了,她也覺得郎主此番受傷完全是她之過。又聽郎主這樣說,她自然又認錯又做保證。

傅灼看她一會兒後,突然泄氣,道:“算了。”

秋穗鐵了心要將功贖罪,要好好侍奉郎主養傷。只是到了晚上,傅灼需要沐浴時,秋穗才突然意識到,郎主現下手臂傷了,不能碰到水,且他傷了手臂也不能再如之前一樣自己動手洗……秋穗不免犯了難。

一面神色如常的吩咐婢女們去燒水送過來,一面私下裏悄悄拉了九兒到一處角落問:“我沒來之前,可有過服侍郎主沐浴的人?”

九兒想都沒想,便搖頭:“從未有過。”

秋穗手下意識攥緊了衣角,心裏明顯有些慌張,但她還是故作鎮定問:“那郎主受了傷呢?就像如今這樣,傷到了臂膀處,不能自己照顧自己時怎麽辦?”

九兒細想了一番後,仍是搖頭:“奴婢也不知道,從前好像並未見郎主受過傷。”多少是猜出了秋穗此番言語的一些心思來,九兒索性道,“總之姐姐遲早是郎主的人,同我們是不一樣的。之前郎主雖還未將姐姐收房,但待姐姐也是極不錯的。如今,何不趁這個機會直接就……”九兒話才說一半便見身邊的人臉紅了起來,她便捂著嘴笑,未再繼續說下去。

總之對九兒來說,她並不覺得這是什麽難題。這也正是公子們到了年紀便在屋中放人的原因,總會遇到些小廝們解決不了的事兒,這時候若屋裏有人,可就方便多了。

但秋穗卻覺得這是極難為情的事兒,於她來說,也是大大的難題。

那邊熱水已備好,婢女們正一桶一桶的往凈室拎去。秋穗跟著去凈室幫著收拾和試水溫,待凈室內一應拾掇好後,其余婢女識趣魚貫而出,就只剩秋穗還候在那兒。

而傅灼過來,見秋穗在,也並不驚奇。這一點,他也並不是沒有想到。

但傅灼卻並不逼迫,只站在她跟前說:“不過是傷了左臂,右臂還能用。你若是覺得難為情,或是委屈,不在這裏侍奉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