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羅門驚奇,但還沒來得及回答,眼下的情況就變了。

秩序局的高樓前,轉眼間停滿了黑車。

車內的人快速下車,高效而同步的動作帶來非同一般的嚴謹感。他們全部身穿星紋制服,一看就是是第一調查組的人。

羅門面色不變,眼神示意了一下塔爾斯。

塔爾斯亦察覺到了情況變化,轉而沉默。

一眾人同時朝秩序局門口走來,為首的是一位身穿素黑西裝的中年人。

他梳著背頭,服裝講究,儀表堂堂,有著較為傳統的貴族氣質,但只要仔細一看,就能發現他其實身材健碩,完全沒有多余的脂肉,平時應該極端自律。

“羅門,危險等級提高了,徐厚街事件歸為【絕密級】,档案1389,由第一調查組接管,你們就不要調查了。”

他一上來就對羅門表明了來意。

羅門沉默了幾秒。

威爾·克羅地,第一調查組的副組長,年將半百,經驗老到,眼力超常,是秩序局的話語人之一。

“另外,關於徐厚街事件的任何情報,都不允許外泄,也不允許私下討論,第七調查組就去忙手頭別的工作,這件事權當沒發生過。”

然後,威爾用只有羅門和塔爾斯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借一步說話吧。”

“好。”羅門面色平淡,維持著貴族的矜持。

幾分鐘後,來到一個完全封閉的房間,三人對面而坐。

塔爾斯面色不是很好,進來之後就一聲不吭。

威爾笑了笑,先問道:“你們對徐厚街事件了解到什麽程度了?”

“還止於事件的還原。”羅門道。

“是嗎。”威爾將視線投向塔爾斯。

塔爾斯隱隱有感,終於開口道:“這個事件遠超我們的想象,你們才是,了解到什麽程度了。”

“你看起來精神不好,”威爾盯著塔爾斯,答非所問,道:“徐厚街離逢魔街很近,而逢魔街是很容易產生幻覺的地方,無論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不能盡信。”

他知道自己去過逢魔街了嗎,塔爾斯頓時警覺。

“比起糾結這個事件,我建議你先去醫院看一下身體。”

“你……”塔爾斯皺眉。

威爾責道:“塔爾斯調查員,你知道你現在什麽臉色嗎,就像將死之人,關心工作很好,但也要注意關心身體。”

塔爾斯發愣,忽然想起了逢魔街聽到的禁忌知識。人體循環、五臟六腑、血肉筋骨的藝術……那個人最後說的“隨時可以再來”。

他是什麽意思。

他難道……可以給自己看病嗎。

塔爾斯面色更白了,活像一具屍體。

“怎麽了嗎。”羅門忍不住問了。

威爾擡手,對羅門道:“你先出去吧,我跟塔爾斯有話要說。”

羅門沉默半秒,對塔爾斯說道:“你們聊,有事及時找我。”

門一關上,塔爾斯直接道:“你知道我去過逢魔街。”

威爾眼神略沉,道:“先看一下這個事件吧。”

說著,他從手提包中取出了一個文件袋。

塔爾斯看著他將文件一個個擺出來,面色逐漸變化,難以置信。

“貝克·倫德奎侯爵,昨日,他派人暗殺光輝公爵之子法洛克,現在的他,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塔爾斯瞳孔微縮。

照片上是一個幾乎超越人類想象的死狀,撕碎的血肉、拆爛的骨骼、被擺成詭異儀式的五臟六腑……這還是人?死無全屍,不,這還能算屍體嗎,即使是蠻獸蹂躪過的現場,也沒有這個照片上的慘烈,根本無法想象貝克·倫德奎侯爵死前到底經歷了什麽。

塔爾斯忽地想到了那只“羊”,如果當時自己不幸被它發現,會不會就是這個下場。

說到底,自己當時為什麽能從它身邊僥幸存活?明明已經臨近瘋狂的邊緣了,但最後自己還是拽回了理智。疑惑之極,塔爾斯又想起了那個疑似【真知者】的樓主,當時好像隱約有一種力量在托著自己的精神,讓自己不至於崩潰。

是樓主的“逢魔街規則”帶來的言靈力量嗎?

威爾翻過照片,繼續道:“光輝公爵之子法洛克進出了逢魔街一次,僥幸還活著,但他拒不回答在逢魔街經歷過什麽。我們推測,追殺他的貝克侯爵是因為帶著殺意進入逢魔街,才引起裏面的怪物反擊。”

塔爾斯立刻問:“你們在監控逢魔街嗎。”

“我們監控得了嗎?敢監控嗎?”威爾反問。

原來如此,塔爾斯懂了,逢魔街是不可監控,不可觀測,不可警備的級別。要“自然”視之,避免一切風險,要將其視為羅爾城、甚至整個大陸上最高級別的大威脅。

其中,不可警備,是最麻煩的一種,為什麽不可警備,因為你一旦警備,就會發出一種敵意的信號。雖然它們未必都會理會這種信號,但只要一兩個理會了,那就是大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