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平島陽隔著衣擺捏起那根針。

針尖相當鋒銳,足夠在受到壓力那一刻穿透地毯,弄死一個臉著地摔下來的“幸運”路人。

這和謀殺差不了什麽,如果不是他倒下的時候胡亂揮動的手改變了些許他落地的航向,現在這根鋼針現在應該已經插進了他眼睛。

他盯著針尖的寒芒。

不,倒不如說,這就是謀殺,針對他。

平島陽目測了一下樓梯最後一節和這根銀針的距離,一米七左右。

伊達航的身高比這高得多,對付他這根針的位置還要再遠十厘米,而女孩子從上面摔下來摔不到這個距離。

十五位女士沒有身高超過165cm的,她們踩空摔下來,這根針最多也就是刮破她們的頭皮。

而會客室在二樓的最右邊,伊達航還在和女士們進行交涉,距離很遠,隔音效果一流,聽不見這邊兒發生了什麽。

假設他真被針穿透了眼睛哀嚎出聲,聲音大到伊達航能聽見,那他趕過來也要三分鐘左右。而且刺得太深的話他應該沒嚎幾聲就涼了,伊達航來了也只能給他收屍。

偏生一個人跌下來的重力和慣性,足以把這根針推到眼內很深的位置。

——這玩意兒是沖我來的。

平島陽下定結論。

所以是誰盯上我了?

他捏著針開始思索自己都得罪過什麽人。

然後他發現自己得罪的人真的很多。

來這邊兒破案一年,破案時現場的富商得罪過,會社老板得罪過,普通人也得罪過,他像塊移動靶子,但這些人都不至於對他下手。

“……難不成是那個以酒為代號的組織?”平島陽嘀咕道。

但這樣的手段與作風和酒廠以往的行動完全不一樣。

它不隱蔽,不高明,手段粗劣,甚至漏洞百出,只要他沒死成,問一下誰剛才來過這兒,再多觀察觀察,兇手就會被揭穿。

如果真是酒廠,他不理解他們這麽做的意義在哪裏,明明想要搞死他沒必要用這種手段,遠程狙擊、幾發子彈就足夠了。

可除了組織,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到別人,但問題又來了,這是聯動篇,誰家聯動篇不走日常走主線?

“嘖。”平島陽嘖舌。

他討厭這種被動的境地,可偏生自從赤司征十郎失蹤案開始,他就一直處於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狀態。

而被動向來都意味著危險。

伊達航從樓下走下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空氣十分壓抑,紮小辮的男人背對樓梯,頭發淩亂,不知道站在那兒想些什麽,腳邊是卷起的地毯。

伊達航有點兒疑惑的問:“怎麽了,平島前輩,又出什麽事了?”

平島陽這才回過神來。

他轉過身,將手中的鋼針在伊達航眼前晃了兩圈,“我可能被人盯上了。”

伊達航的眼睛地猛然睜大,一直維持的溫和表面驟然裂開,嘴裏咬著的牙簽掉了出來。

“有人想阻止我們繼續往下查?!”

他喊完了才想起來摸衣兜,從裏面掏出一個防水OK繃,塞到平島陽手裏。

“我不知道。”平島陽皺著眉,單手把畫滿桃心的粉白色OK繃貼到自己鼻梁上,掩蓋住傷口。“想要阻止我們繼續往下查的話,這手段並不高明……”

附近沒有鏡子,他擡頭看一眼伊達航眼中自己的倒影,臉色古怪一瞬,道:“你兜裏的東西為什麽都這麽粉嫩?”

“因為是娜塔莉準備的,娜塔莉喜歡這些。”談起女朋友,伊達航的臉色柔和不少,臉上每一根線條都訴說著喜歡。“她超級可愛。”

寡了二十五年的平島陽:“……”

他不是很想被人塞狗糧。

最後把他從狗糧裏解救的是赤司征臣。

赤司征臣不知道什麽時候上了樓,此刻正腳步匆匆從樓梯上走下來,非常迅速,像是身後有狼追趕。他的神色也頭一次變得這般惶恐,似乎跌進了黑暗裏找不到出路,露出了遊刃有余下的茫然無措。

“死人了!”赤司征臣抓住平島陽的胳膊,“小原正三死了!”

被抓住的平島陽:“……您說的小原正三是?”

“是我的管家。”

赤司征臣用力到手背上青筋迸起,足以見他是多麽驚駭。

“給你們安排好會客室後我叫他去三樓臥室給我取些東西,可他去了十多分鐘都沒回來,我等不及,自己上樓一看,卻發現管家死在我的臥室裏了。”

一旁的伊達航低頭看了一下表。

現在時間顯示下午四點四十五分。

管家小原正三在他們來的時候還活著,還參與了安排會客室,也就是說,小原正三在下午四點半的時候還活著。

短短十五分鐘而已,刨除上下樓的時間,也不過就剩十二分鐘。

十二分鐘裏要如何殺死一個人?

“伊達,”平島陽用沒被抓著的那只手按了按太陽穴,“女仆們的房間你去搜吧,我相信憑你的水平絕對可以,我去看看臥室裏的小原正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