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盛強在傷口差不多後就向他們告辭了。

“我得上路了。”

一身緋衣的少年在門口告別。

面上還殘著病色未褪盡,但眉目間是從來都沒有減少過半分的少年意氣。

盛強自覺還有一番使命要做。

他還要去領略大好山河,如他父親說的那樣,不斷變強懲惡揚善,殺盡一切奸邪之人。

便也不再貪戀這屋宅之間。

不過靈隱寺的事情確實給他長了教訓,他以為自己帶的兄弟們妖多勢眾,便直直沖進了靈隱寺。

若不是法海和薛青來了,盛強可能還不會發現自己被困在了靜玄施法而成的幻象中。

“山高路遠,有緣再次相見。”

張揚的紅衣少年難得學著凡人的禮數正經的向他們行了個禮,便一轉身,踏入了茫茫的凡塵之中。

是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薛青與法海在院中侍弄著花草,打發時光。

花朵開的正好,隨著和風在灑下的晶瑩水滴中慢慢擺動著自己的身姿。

“哎呀,你澆的水多啦。”

強烈的陽光更襯的薛青膚白唇紅,杏眸中的眼瞳泛著琉璃似的光彩。

他促狹地笑著法海,見法海一本正經澆著水的模樣,便壞心眼的用手從勺中撥了水,潑到這和尚的身上。

法海也就這樣乖乖地受著,只是那鳳眸停在笑得好看的少年身上便移不開了。

明明是自己率先捉弄,但在法海的目光下,薛青又感到害羞來。

他伸著濕漉漉的手,踮著腳親昵地捂住法海的眼,感受到法海濃密的睫毛在他的手掌劃動。

癢癢的。

“不準看我。”

薛青蠻橫無理地威脅。

可任何一個被他這樣威脅的人,都會將這軟綿綿的話當成一種甜蜜的撒嬌。

“咳咳——”被迫圍觀的薛白似乎嗓子眼癢了,便若無其事地咳了一聲。

而薛青這才反應過來薛白也在一邊似的,紅著臉將手放開了。

院中的花草是無雙的心愛之物,向來自己親手照顧不假以他人之手。

但今日他像是遇到了喜事,一早便急匆匆地出門了。

“可是碰到了什麽事?”

薛青問在身邊的薛白。

今早無雙出門的時候喜氣洋洋,歡欣幾乎要溢出他那張臉。

還難得的盛裝打扮了一番。

要知道近幾日無雙忙著幫他們療傷的事情,都較原先素凈許多,所以顯得今日出門的盛裝格外讓人吃驚。

聽到薛青的問題,薛白笑了笑,眼角有幾分揶揄溢出。

“還能是什麽?”薛白勾唇,“不過是昔日情人邀約,他便滿心歡喜屁顛屁顛的去了。”

她就知道無雙那狐狸嘴硬。

嘴上說著不在意什麽,但行動上還不是怕自己把人家拖累,自以為冷酷地提了斷絕關系,但晚上還偷偷飲著酒睹物思人。

寧王與靜玄一死,原本一起聯合的天機閣便也不可能不受到影響。

三派本就是三足鼎立,互通有無,此時另兩個一滅,天機閣也因此元氣大傷。

天機閣閣主似乎借此也明白了些什麽,將天機閣拋下,說要歸隱山林去了。

便不再管天機閣的事務,自個逍遙。

少閣主曲有意執掌天機閣,成為天機閣的閣主。

“祝他如願吧。”

薛白拍拍衣服起身,不知何時落下的花在她潔白的裙擺擺動。

目光掃過連侍弄花草都要貼在一起的兩人,薛白心中是欣慰又無奈。

作為在場的局外人,她還是先告退一步為好。

薛青拿著瓷碗,正要往裏走。

院門忽被人從門外叩了幾聲。

薛白腳步一頓,轉了個方向。

“這麽快就回來了?”

她還以為無雙要敘舊敘的久一點呢。

薛白將白瓷碗先放置在木凳上,轉身去開門。

打開門正要嘲笑一下這麽快返回的無雙,結果聲音在看到門後俊秀的藍衣書生時啞在了嗓中。

“薛小姐。”

許宣朝薛白頷首。

風吹得兩人烏黑的發絲飄動,交織。

他們兩人對視著不說話。

薛青自覺此刻的氣氛不簡單,在探頭看到來者是誰後,他更是馬上起身回屋。

再等薛青出來時,手上已經拿了兩頂冪籬。

他將冪籬遞給法海,兩人戴上,薛青就拉著法海朝門外走出去。

“姐姐,我和法海先去城中一趟!”

薛青說完便與法海出門了。

他知道姐姐與許宣之間的事情需要空間來解決。

更何況他與法海今日原本就是要去城中一趟的。

之前靈隱寺後山的骨頭如今齊齊被翻了出來,百姓這才頓悟,這靈隱寺靜玄並不如傳言中的那般溫良和善。

慧源也要繼續上路雲遊,將帶出來的阿樂交給他們。

錢塘城似乎一點都沒有受到那幾件除妖派地動山搖的大事影響,依舊熱熱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