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怪不得謝九思一直都沒開口, 敢情竟是說不了。

此時“啾啾”一出,白茶慌得厲害。

“啊,對不起師兄,我不是故意的, 你先別著急 , 我再想想有什麽言靈能把你變回來。”

嘴上安撫著青年不要著急,其實自己才是那個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的人。

謝九思看著抓著頭發來回踱步的少女, 伸手輕輕拽了下她的衣袖。

[師妹, 天賦有時限。]

靈力為筆墨, 謝九思凝金光在半空寫道。

[別擔心,會恢復的。]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可白茶心裏還是很愧疚。

“……可是你這樣就更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回去了。都怪我,沒有金剛鉆偏要攬下這瓷器活兒。”

和白茶的懊惱不同,除了一開始時候發現自己不能言語有些困擾之外,謝九思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準確來說, 他還挺慶幸能多待一會。

當然, 這不能說。

眼前的少女癟著嘴,因為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很是失落難過,他自顧自的高興也就算了, 要是說出來就太過分了。

白茶是他正緣這件事雖然他也是後知後覺, 然而從對她生出了親近之意卻並不是從幻境時候出來開始。

實則是在問心境中。

那是他第一次展羽,也是他覺醒血脈的前兆。白茶不是靈族並未覺察,他卻知曉其中意義。

以前時候謝九思因為衛芳洲和謝沉的事情,對於正緣, 乃至道緣他都敬而遠之。

如今水落石出, 撥雲見霧, 他心頭對於情緣一事的芥蒂也消弭殆盡。

對於自己的本心他並不排斥。

只是白茶年歲太輕, 修為也未定,她懵懂不代表他也該不知分寸。

這些旖旎心思謝九思不會說。

他想到這裏,視線不著痕跡的從白茶的嘴唇往上描摹著她的眉眼。

明明兩人不是第一日相識,謝九思卻如何也看不夠。

和仙門的女修姿容矜不同,白茶的五官是介於少女與少年之間,帶著少有的英氣。

月光清冷,齒白唇紅,明黃色的衣衫在晦暗的環境裏也亮若朝霞。

謝九思喉結一滾,指尖又動。

[沒有的事,師妹不要妄自菲薄,我的頭發不是已經恢復了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撩起一縷青絲讓白茶看,結果一動手,在烏黑之下竟還藏著白雪未消。

這頭發竟也只是恢復了個表面。

謝九思一僵,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把頭發放下掩蓋好裏頭的霜雪。

雖他也不是故意的,可動作依舊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別藏了,我都看到啦。”

白茶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說道。

“要是先前時候你還可以罩個鬥篷什麽回去,也沒什麽,你現在口不能言的反而更麻煩。”

這一開口就露餡兒。

“師兄,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今日就睡我這裏吧,我出去外面亭子打坐靜修。正好我剛從幻境裏出來神識提升了不少,需要煉化。”

她說著就要出門,不想一直坐著沒動作的青年突然起身跟了上來。

起初白茶還以為謝九思是覺著讓她一個人在外頭不好,想讓她留下,可到了後頭她發現好像並不是那麽一回事。

只見她往前走一步,謝九思跟一步。

往左一步,他也往左。

——簡直跟她的影子一般。

咦?

“師兄,你跟著我幹什麽?”

謝九思也不明白這是怎麽了,他神情少有的無措,搖了搖頭。

[我,我也不知道。]

正在白茶以為是不是因為兩人剛從莊周夢蝶裏出來還沒完全解開情緣契,所以青年才這般離不開自己。

【和情緣契沒關系,謝沉和衛芳洲的神識早在那場飛升劫數裏消散殆盡,徹底融入到了入坤劍中。你們既已經出來,自然不會再受幻境的影響。】

白茶不解,【那師兄這是怎麽回事?】

【……你忘了你剛才用了什麽言靈了嗎?】

白傲天嘆了口氣。

【返老還童。不單單是他的頭發和語言系統回溯了,又因為你是他覺醒血脈第一眼所見之人,他現在對你有雛鳥情結。】

一般來說像謝九思這樣的修為不可能會被白茶這樣凝心期的修者牽著鼻子走,但是他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

一方面是謝九思對白茶極為信任,她對他做什麽他都不會起疑,這才使得言靈對他發揮的作用沒有十成十,也有八。九分。

另一方面是他剛覺醒血脈,後者又是他的正緣,雛鳥情結加上本能,自然對白茶很是依賴。

一種情緒他還能抵擋,兩者的話,在他沒有完全能夠壓制血脈之前的確很是吃力。

【言靈作用消散之前你估計是走不了了,鳳凰腳程無雙,你到哪兒他都能追上。】

雛鳥情結?

白茶聽得一愣一愣的,又擡目看向眼巴巴盯著她,不想讓她離開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