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頁)

痛苦沒有對青年造成障礙,卻如同牢籠緊緊困住了雪兔和其他人。

月城憐司再一次陷入沉默。

他上輩子的專業是心理學,他本該很清楚自己的毛病,但他總是避開自我分析。

面對雪兔的問題,他下意識陷入放空狀態——他的自我保護機制。

只要不回想,他就不會感到疼痛。

一葉障目,掩耳盜鈴。

可恥但有用。

月城雪兔再也無法忍受他的拒絕。

他從桌子的另一面站起來,憐司注意到他的動作,眼神不自覺往反方向滑去。

雪兔緊緊地抱住憐司。

掌心的熱度直直透過肌膚傳到心臟。

月城憐司不禁揪住哥哥的袖口,他想靠近卻不敢靠近。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有一件事你必須明白。”雪兔很少直白地說話。

“我不管你的奉獻行為在向誰索求回應,但你必須知道,愛不是祈求而來的,你天生值得被愛。”

月城憐司忽地怔住了,他在索求回應嗎?

“我會無條件地愛著你,無論你是誰、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

雪兔戳穿弟弟嚴重缺失安全感的問題。

當月城憐司能夠給予,他才會同一個人邁出關系的第一步。

說得好聽是等價交換,實際上呢?

他從不相信所有關系能夠長久,所以才總是冷漠。

捏緊拳頭沒辦法握住沙子。

月城憐司一直都知道。

上輩子的二十三年,父母永遠誇贊更耀眼的大哥,關懷幼小的弟弟,他總是被忽視的那個,甚至他們忘記了自己的二十歲生日。

二十三年他只要求過一次生日禮物,但是他沒有得到。

眼角泛起熱意,月城憐司卻毫無所覺。

“別哭。”雪兔抹掉他眼角的淚。

他的小星星怔怔地看著自己,像初生時懵懂、需要他牽著手才學會走到太陽下。

當星星忘記跟上,雪兔當然會停下來,重新走入黑暗,指給他光的方向。

一滴滴淚水落下,月城憐司哭紅了雪兔的眼睛。

雪兔輕吻他的額頭、發頂,一遍又一遍。

“我、做錯了嗎?”月城憐司哽咽著問。

雪兔無法評判他行為的正確與否,因為每一次行動,憐司的的確確拯救了旁人。

只是……

“我很自私。”雪兔說道,“我寧可受傷是別人。”

“我不在乎他們會不會因為你少奉獻一次而死去,我一點都不在乎。

憐司你能明白嗎?”

“愛不是等價交換,”雪兔捧起他的臉頰,認真地說,“會有人像我一樣無條件地愛你,而不是因為你為他做了什麽。”

“我愛你,僅僅因為你是你。”

第一次,直面雪兔熾熱的愛意,月城憐司幾乎有種燙傷的錯覺。

“我……”他擡手,用力回抱雪兔,吐露那個令他羞於啟齒的詞,“我也愛你。”

開誠布公談過後,月城憐司時常反思,自己做出拯救行為的動力源頭是什麽?

自己真的在索求別人的回應嗎?

他找不到答案。

同時,他也察覺到了安室透和松田陣平對他的……疏遠?

不、不能說是疏遠,他們像是約好了一樣,總是錯開時間陪在月城憐司身邊,確保他不是孤身一人。

無微不至,像照看一件精美的瓷器。

這讓月城憐司無法呼吸。

於是他逃了。

他逃回了橫濱。

橫濱的風很溫柔,輕輕吹起他的銀發。

月城憐司站在橋頭,那是他第一次遇到太宰治的地方,一切開始的原點。

他盯著波光粼粼的河面,嚴肅地思考太宰為什麽對這條河情有獨鐘。

是有什麽情結嗎?不過這條河的確漂亮得驚人。

他試探性地探出腳尖,踩了踩斜坡上的草地,濕軟的地面給他一種要陷進去的錯覺。

“喂!你這家夥別自殺啊!”

轟轟的機車聲從身後掠過,然後月城憐司就感覺自己被一陣風夾了起來……

他看著偏轉九十度的視野,又扭頭看了看陌生人在空中飛揚的赭發。

咦?為什麽他的帽子不會掉?

月城憐司成功地重點錯。

中原中也的確一把把人夾了起來,準確來說是單手攔腰抱住,憑著他超強的臂力。

機車緩緩停下。

中原中也把人穩穩放在地上,“嘁,別和那條死青花魚一樣,一天到晚想不開自殺。”

機車、皮衣,好酷!

月城憐司被他帥氣的出場方式閃到,一時間忘了回復。

被青年崇拜的眼神注視著,中原中也別過頭假咳了兩聲。

“謝謝,我沒有要自殺。”月城憐司第一次對陌生人笑了笑。

雪兔說得對,他該嘗試著,走出自己搭的繭房。

“太好了,是中原大人!”一輛眼熟的轎車停下來。

部下打開車門,看到銀發青年雙眸一亮,“月城先生您也在,今天真是太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