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受傷第五天,雪兔猝不及防推開松田陣平的家門。

月城憐司咻地一下從沙發上跳起,冷不防竄到松田陣平身後,假裝雪兔看不見他。

松田陣平發誓,這是有史以來,少年身手最敏捷地一次。

他高大的身形的確把身後的人遮了個嚴嚴實實,但……

月城雪兔沒有表情,盯著松田身後掩耳盜鈴的某人,緩緩綻開虛假的笑容。

像狼外婆。

松田陣平暗暗想道。

後衣下擺傳來一陣小小的力道,催促他想想辦法,松田陣平右手捏拳抵在嘴邊,最終憋不住笑意,“噗——”

腰側瞬間被人憤怒地戳了兩下。

松田陣平不敢躲,畢竟就是他告的密。

不是說他不樂意叫少年住著,哪怕少年要住到來年他也不介意,警察的工資又不是養不起。

只是月城雪兔作為家長,遲早要知道。

到時候遷怒到他……松田陣平覺得自己擋不住。

於是第三天,趁傷口沒那麽恐怖,他替少年換藥的時候照了下來。

美其名曰記錄傷情,實則偷偷與月城雪兔溝通。

從松田陣平省略無數細節的敘述裏,月城雪兔仍舊能想到究竟有多兇險。

他氣得不行,差點當天就要把人抓走。

“他實在怕你擔心,才想著隱瞞。”松田陣平替少年說好話。

究竟是怕雪兔,還是怕雪兔擔心……

松田陣平告密的時候瞅了一眼月城憐司,少年盤腿坐在他的床上,認認真真讀著《炸藥化學與制造》,耳側幾縷銀發垂下,虛虛搭上大腿。

松田估計對方眼下是一點沒想起來雪兔。

“後天。”雪兔給了月城憐司兩天寬限時間,“麻煩松田先生轉告憐司。”

松田陣平不想當月城憐司眼中的壞人,也舍不得戳破他的泡泡童話。

拖著拖著,就到了雪兔抓人的日子,而松田陣平還沒想好怎麽開口——

“月、城、憐、司。”月城雪兔連名帶姓叫出某鴕鳥的名字,用出所有家長都會的一招。

“我數三聲,憐司出來我就不怪你。”

“三。”

銀發晃了晃,有所意動。

雪兔眯了眯眼,繼續數:“二。”

看到弟弟試探性地探出腳尖,卻仍舊不肯露面,他氣笑了。

到現在還在躲!

“一。”

月城憐司磨磨蹭蹭地挪出來,垂著頭不敢看雪兔。

“哥哥……”

很輕很輕,只有他身側的松田陣平聽見了。

月城雪兔光看到他雙唇動了動。

看到月城憐司五六處傷,雪兔忽然間又什麽氣都生不出來了。

他嘆氣:還能怎麽辦,弟弟再傻又不能丟了。

頭頂傳來軟軟的力道,月城憐司不敢置信地擡頭,雪兔溫柔的褐瞳就在眼前,滿是無可奈何。

“憐司,我們回家了。”雪兔輕輕扯了扯他的臉頰,說道。

“好。”月城憐司鼻尖忽然湧上一陣酸意。

雪兔示意他向松田陣平道謝。

“這段時間麻煩陣平先生的照顧了。”月城憐司認真地說。

雪兔滿意地收回視線。

“不會。”松田陣平搖搖頭。

他替少年收拾東西,順便把那本沒看完的《炸藥化學與制造》也塞進包裏,還有五瓶草莓牛奶,他可不喝這個。

月城憐司想用沒受傷的左手幫哥哥拎點東西,被雪兔擋了下來。

回去的剛開始一段路,雪兔沒有說話,氣氛有點凝滯。

直到雪兔開口問道:“憐司碰見了什麽案件?”

雪兔沒問他傷口疼不疼,受傷哪有不疼的?而且不用想也知道,笨蛋弟弟肯定會回答不疼。

見雪兔沒有問傷勢,月城憐司心裏的重石放下。

他興沖沖地同哥哥描述毒品藏在哪裏,案件的反轉。

雖然憐司表述得一貫精簡且不生動,月城雪兔依舊認認真真地聽完,並一句句回應。

“還有,哥哥!”月城憐司眼神熠熠,“前野編輯給我申報了小學館漫畫賞!”

“我知道憐司一直都很棒。”月城雪兔幾乎能看到他背後左搖右甩的尾巴。

到家後,自以為危機消失的月城憐司在心裏哼起小歌。

“松田先生說,你的藥今天該換了。讓我看看手臂,憐司。”

雪兔說完,月城憐司一下子萎靡。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月城憐司左手笨拙地拆右邊的繃帶。

雪兔看他動作沒個章法,沒幾秒就看不下去。

“你別動。”

月城憐司自己瞧著傷口還成,不嚇人,雪兔看著卻無比揪心。

連帶著月也有醒來的跡象。

月城憐司只覺得身邊溫度陡降。

哥哥還是生氣了,很生氣。

月醒來一次要耗費大量魔力,雪兔在心裏安撫月。

傷害憐司的人已經死了。

月的悶悶不樂傳達給雪兔,最終月重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