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謝司行話落,禦寒欲往前湊的動作也中止在了半空。

謝司行眼眸深沉,卻含著炙燙的熱意,像是要把眼前的人給吞沒。

禦寒還維持著蹲在沙發邊上的姿勢,他和謝司行對視兩秒,哪怕是被當場抓包,也沒有一點應有的尷尬和羞恥。

反而還理直氣壯地問了一句:“你什麽時候醒的。”

“從你剛來的時候。”謝司行雖然睡的昏昏沉沉,卻對禦寒的靠近分外敏感,幾乎只是禦寒俯下身的那一秒,他就已經察覺到了。

他順勢坐起來,心臟狂亂,喉嚨幹渴,定定地看著禦寒水潤光澤的唇,片刻後才挪開眼睛,聲音嘶啞:“你剛剛……”

禦寒大概不知道大半夜跑到一個男人旁邊,做偷親這種行為到底有多危險。

謝司行略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還沒等禦寒回答,他又道:“算了,你回去睡吧。”

禦寒:“不回。”

他就是想來解答一下心中的疑惑,絕對不是情難自禁和貪戀那種觸感。

頓了頓,他又求知欲極強地問:“我剛剛那樣……你有什麽感覺?”

禦寒剛剛只是輕輕碰了一下,上一秒才分開,下一秒就忘了那種電光火石間特別的感覺,所以才打算再來一次。

既然謝司行醒了,那問他也一樣,反正他想要的答案應該都是差不多的。

禦寒仰著臉,晶亮的眸子正求知若渴地望著謝司行,裏面清晰地倒映出一個人影。

仿佛滿心滿眼都只有他一個人。

“……”謝司行胸腔裏的心跳很亂,喉結不自覺地滑動,面上卻仍是一片平靜:“想知道嗎?”

禦寒:“嗯嗯嗯。”

他今晚就是為此而來。

禦寒的表情很認真,不夾雜一點情欲,就好像在和他探討什麽嚴謹的學術問題。

可正是他這種懵懂無知的模樣,卻讓謝司行的心軟的一塌糊塗,再難抑制心中幾乎要沖破牢籠的炙熱情感。

但他還是克制住了,現在還不行,至少今晚不行。

謝司行深深地看著禦寒,眼眸微沉:“明天再告訴你。”

“現在不可以嗎?”禦寒挑眉,有些不悅:“有什麽事非得留到明天說?”

“禦寒,現在已經很晚了,我沒有和人夜話深談的愛好。”謝司行伸出手,溫柔地推了推禦寒的臉:“去休息吧,明天不是還得去公司麽。”

提到去公司,禦寒頓了頓,才沒了別的心思。

也罷,看謝司行這麽害羞,倒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男人偶爾是得讓一步,不能這麽咄咄逼人。

要搞懂這些,以自己卓越的理解能力來說,那還不是勢在必得。

禦寒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謝司行一眼,寬宏大量道:“行吧,今天就先放過你。”

謝司行失笑,頷首道:“嗯,去睡吧。”

看著禦寒的背影消失在黑暗深處,謝司行才輕輕吐出一口灼熱的氣息,感覺自己的心跳也逐漸恢復到了正常的頻率。

謝司行輕輕地嘆了口氣,頭腦昏沉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也不知是因為兩日的連軸轉,還是落了水的緣故。

看來他以後還得好好教教禦寒,不能在一個男人敏感脆弱的時候撩撥他,否則後果可不是他能輕易承受得了的。

謝司行大概是真的累了,並不習慣於在外面休息的他,最後還是在一張束手束腳的沙發上毫無防備地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禦寒在附近的這個認知,讓他從心底感到安定,閉上眼後,他就做了個非常冗長復雜的夢。

夢裏他像個旁觀者,極其緩慢地回顧了自己的一生。

他出生在一個富足的家庭,父親慈愛母親溫柔,前十幾年他都是在無盡的愛和寬容之中長大,從未遇到過什麽困苦,直到他的人生中出現了第一個致命的打擊。

某一天他從學校出來,接他的司機將他送到家門口後,便含著淚向他告別,表示以後不能再接送他了。

他飽含疑惑地走進家裏,才發現家中許多名貴的裝飾都已被拆卸一空,而他的父母則坐在空無一物的家中滿面愁容,相對流淚。

從父母的談話中,謝司行了解到了一個大概,父親公司的財務出現了重大危機,為了填補這個漏洞,父母變賣抵押了名下所有的財產,就連他們居住的房子不日也要被法院收走,而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搬離。

那時的謝司行並不明白,這只是他困頓一生的開頭。

從華貴的別墅搬到逼仄的廉租房,謝司行也從貴族學校轉到了普通學校,只因他們再也承擔不起那一年幾十萬的昂貴學費。但謝司行並沒有什麽不滿,恩愛的父母也互相打氣,發誓要將所有的外債償還幹凈,再將失去的東西全部掙回來。

起初一切都很好,謝司行在普通學校適應良好,父母也努力做著所有力所能及的工作,一家人即使貧窮也依然過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