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一章 不從者抓,不資者抄

西城的巡城禦史宋陽立刻變得十分驚恐。

潛意識裏,他仍然覺得這一切實在是不可思議,當今皇帝幾年出宮私訪這一回,就叫自己給碰見了?

這種運氣,實在可以去賭一手了。

不過事實已經容不得他不相信,京軍的遊擊將軍都已經帶頭參拜,這不會有第二個可能了。

他連忙跪倒在地:“陛、陛下……!”

朱由校冷哼一聲,斜睨他一眼,“朕可沒那個本事讓你跪拜,你自稱一聲朕,你不就也是當今皇帝了?”

宋陽滿頭虛汗,不住擦拭,但卻說不出話來。

“拉下去,給朕砍了。”

朱由校說完,鄭姓遊擊將軍立刻揮手。

兩名士兵一前一後上前,架起宋陽便當著全部西城兵馬司兵丁的面來到道路中間。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這樣的小人物,朱由校根本犯不著與他置氣,今日當街砍了宋陽,方才他的僭越無禮還只是其一。

如果單純想要報復,朱由校有一萬種手段能把宋陽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當街明殺,實在是掉了身價。

所以今日這樣的做法,就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表一個態,一個從朱由校從登基以來便從沒有過的態度。

無論宋陽如何掙紮和求饒,朱由校都沒有半點手下留情的意思。

隨著戰刀落下,宋陽滿是驚恐的頭顱離開了他的身體,脖頸上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土地。

許多百姓聚在周圍,為今日突然發生的這一切感到震驚。

“殺得好!”

“殺得太好了!”

如今,為了討好魏忠賢,海內各地的文武官員都在想盡辦法獻媚,搞得天下是雞犬不寧。

朱由校冷哼一聲,轉身便走,留下議論聲逐漸加大的京城百姓。

回到宮中,朱由校少見的發了脾氣。

一名小閹端著茶過來,朱由校見了,卻是一把將其掃落在地,“許顯純呢,叫他過來!”

宮娥們慌忙收拾殘局,小閹也不敢怠慢,連忙轉身跑出去。

許顯純正坐在北鎮撫司的大堂上,原本屬於北鎮撫司千戶張立的位子上,他將雙腿搭在桌案上,滿臉戲謔。

“張千戶,我要你查到底有多少人給魏忠賢修建生祠,查得如何了?”

張千戶卻是畏畏縮縮,“回、回稟掌使,這……這事實在不好辦,各地都是魏氏的朋黨,我們無從下手啊!”

“嗯?”許顯純眼神一緊,當即將桌案踹翻在地,上擺著的文書也散落一地,“這麽簡單的事,你都辦不好,你還在北鎮撫司幹什麽?”

“莫不是,連你也是閹黨的人?”

許顯純冷冷一笑,那眼神中傳出的陰鷙殺意,令張立不寒而栗,悄無聲息出現在他身後的兩名校尉,更是使他瀕臨絕望。

“這千戶,你先不用幹了,等本使稟明陛下,再做定奪!”

張立一愣,看見周圍田爾耕、楊寰令兩名千戶滿臉噙著那幸災樂禍的笑容,頓時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待張立離開,許顯純冷冷道:“魏閹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楊寰和田爾耕畢竟也是獲賜飛魚服、繡春刀殊榮的能耐人,也都瞧得出來,現在的魏黨,已經是瀕臨滅亡的邊緣。

至於這一切的開端,還是要從當今皇帝冊封魏忠賢為寧國公一事說起。

以魏忠賢原本受寵的程度,國公實際上也無可厚非,但早不封晚不封,皇帝偏偏在這個時候封,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現在是什麽時候?剛討滅建奴,敘功升授大典結束的時候!

魏忠賢何德何能,能與禦遼十載的熊廷弼,平定西南的朱燮元平起平坐?

要知道,這二位,就算配享太廟,天下間的將士,滿朝的臣工,也俱都是心服口服的。

可魏忠賢算個什麽東西?

在大部分人眼裏,他不過是個賭徒出身,憑借諂媚獻上獲得當今天子信任的小人而已。

朝堂無方寸之舌,沙場無尺寸之功。

憑一個修三大殿的功勞,就能得到賜封國公的殊榮,要是國公這麽好當,豈不遍地都是?

自從上次冊封魏忠賢的聖旨昭告天下,朝野沸議,全都對此事憤憤不平,一些如許顯純這般的有識之士已經看出,這正是皇帝著手鏟除閹黨的第一步棋。

一時之間,平靜許久的京師在這份表象之下,再度變得波濤洶湧。

許多早對魏忠賢心存不滿的人,開始暗地搜集其多年違法亂紀的罪證,打算在適當的時機,和盤托出。

朝臣們心思各異,魏忠賢也如熱鍋上的螞蟻,整日的吃不好、睡不好了。

這種周遭危機四伏的感覺,他從未有過任何一次。

許顯純一開始其實也是沒想明白皇帝的真正用意,但有一天在睡覺的時候,不知怎麽就忽然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