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二章 西南再亂

不從者抓,不資者抄。

送走許顯純,朱由校緩緩靠在禦座上,眯起眼睛,這魏忠賢當真不愧是後世那所謂的“九千歲”,手段當真不給人留一點活路。

朱由校也明白,魏忠賢在這十年間起到的左右。

例如每歲數千萬兩之巨礦稅、江南商稅及運河、外貿關稅的收入,這都靠魏忠賢從中運籌帷幄。

還有壓制朝堂及在野那些嘴炮黨的文臣,這也要靠魏忠賢酷烈的手段。

處理魏忠賢,朱由校也是下了很大決心,但實際上,他並不打算如後世的崇禎那般,將事情做絕。

魏忠賢的作用,只有自己這個當皇帝的知道,較事府的較事,一直秘密安插在東廠之中。

這些年魏忠賢到底有沒有什麽反心,朱由校也是一清二楚。

不可否認魏忠賢帶來的禍患,可要是連自己都將魏忠賢全盤否定,這又對他太不公平了。

想到這裏,朱由校緩緩揉捏著手中的一方小印。

“傳廠臣來。”

……

朱由校在這個節骨眼上,居然要單獨召見魏忠賢!

這個消息傳出來,朝野轟動!

紫禁城中,王承恩坐在一個偏殿裏,腳下正趴著他的三個幹兒子,這三個太監都是大氣也不敢出。

別看王承恩平日裏一副老好人面相,暗地裏其實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茬,在這皇宮大內,沒有一個人是和表面上看的一樣。

他滿臉都是陰狠的樣子,說道:“皇爺居然要召見魏閹進宮,這是要饒他一命啊!”

王承恩看得出來,當今皇帝許是怕想找魏忠賢秋後算賬的人太多,在用這一手告誡滿朝文武。

魏忠賢,他還是要留著的。

王承恩還是不甘心,在他看來,魏忠賢必須死,只有他死了,自己才有機會登頂。

一名底下的小閹說道:“幹爹,這可不行啊,魏閹這次一旦進宮了,便再無回旋的余地了。”

“到時候,滿朝文武都知道陛下要留他一命,可就再也殺不得了。”

王承恩現在心思很亂,平日裏在宮裏、皇帝的面前裝老實人,現在還需要繼續裝嗎?

他立刻劈頭蓋臉給罵了回去。

“你當我不知道嗎?魏閹這次進宮,不論他和皇爺說了些什麽,在外的那些人,都不敢再下死手了。”

“皇爺,這是還對他心存舊情啊……”

這時,一名小閹慌慌張張跑進來,“幹爹,不好了幹爹,魏閹已經走到西直門了!”

“都到西直門了,再不去攔著,恐怕就真的來不及了。”

王承恩當機立斷,說道:“你去拖住魏閹,我進宮面見皇爺,向陛下呈報山陜蝗災的消息。”

“無論如何,今夜也不能讓魏閹和皇爺單獨待在暖閣。”

小閹連忙跑到西直門,遠遠便見到魏忠賢穿著皇帝禦賜的蟒袍經勇衛營禁軍把守的甬道,正迅速奔往乾清宮。

他追趕上去,但已經累的氣喘籲籲,剛一擡頭,魏忠賢已經自甬道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

小閹再追上去,好容易抓住了魏忠賢的衣襟,正要說些什麽,一擡頭卻發現,眼前這人居然不是魏忠賢!

同一時間,身著宦官常服的魏忠賢躡手躡腳來到西暖閣外,心中也有些唏噓。

以往,這皇宮大內,何處不敬自己廠公三分?

現在倒好,皇帝剛一有變臉的意思,所有人都不聽使喚,要不是耍個手段,想進來只怕都是難事。

這一切都是針對魏忠賢和他的閹黨,朱由校做皇帝的安枕無憂,自然不能體會。

見魏忠賢居然穿著如此樸素的衣服,也是有些驚訝,說:“來了啊,忠賢哪,坐吧。”

“今日,你我君臣二人,好好敘敘舊。”

……

第二天大朝會,皇極大殿。

魏忠賢站在階上,龍椅的一側,就和沒事人一樣。

滿朝文武各自心照不宣,昨晚上也都聽說皇帝在西暖閣單獨召見魏忠賢,徹夜長談的事。

現在,他們誰也不清楚皇帝到底有沒有要殺魏忠賢的意思了。

他們只知道,魏忠賢可能還沒到他該死的時候。

大朝會上說的還是那些事,愈發嚴重的災害,還有各地層出不窮的饑民動亂,現在已然成了主旋律。

只不過,在征服蒙古和討滅女真以後,這些全都成了小問題。

外部安定的環境下,大明有充足的兵力去處理各地鬧事的流民和反叛勢力,有一股,便及時掐滅一股。

都察院副都禦史李邦華出列說道:“陛下,西南推行改土歸流,水西土司安邦彥等十三家,聚眾造反,為貴陽兵備道傅宗龍擊退。”

安邦彥造反的消息,朱由校其實一點兒不吃驚。

今日之事說實話還是當年自己親征西南留下的遺患,當時因為遼東戰事吃緊,林丹汗也頻繁寇邊,只顧著把奢崇明和四川內造反土司平定,其它西南諸省,基本也只是維持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