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就依了你們的意

死無對證!

大部分人聽見這話後,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這個結果,孫應元站那杵了小半會兒,先是惶然無措,才道:

“陛下,行刺的賊人雖然死了,但方才他說的話,我等都聽在耳中!”

“此回行刺,該是福王——”

不待他這話說完,朱由校便怒斥:

“住口!”

話音落地,孫應元及周圍宮人們跪倒一片,甚至有人因皇帝的突然龍興,嚇得面色蒼白。

朱由校伸出手,按在孫應元的肩膀上,緊緊捏住,似用盡了渾身僅剩的一點力氣,不住地搖晃,嘶吼道:

“他、他是朕的皇叔啊……”

“怎麽可能是他。”

孫應元默然不語,只是穩穩立在原地,任憑皇帝將自己身子搖晃得歪歪斜斜。

一個多時辰後,慈寧宮。

“是他!全天下除了朱常洵有這個本事,還有哪個藩王敢做出這種事情來?”

“行刺,為了鄭貴妃出頭!”

“怎麽不可能是他?”

劉太妃將手中的玉杯砸在地面上,看著玉碎一地,沒有丁點心疼的意思,連最後那一點“雍容”也不願要了。

“皇帝!”

“皇帝莫要守著那一點叔侄舊情了,你當他是皇叔,他可曾以你為皇侄?”

劉太妃坐回位置上,胸口不斷起伏,良久才道:

“鄭貴妃在宮裏時,就是驕橫跋扈,皇後還有本宮他都不放在眼裏,這也就算了。”

“福王竟做出行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情來,就是世廟的皇祖宗們知道了,也定不能饒他!”

“該當機立斷的時候,皇帝還在猶豫什麽?”

慈寧宮內靜默良久。

一片烏雲遮住了日光,宮內倏地暗了下來,這時,湯若望送來的西洋鐘鳴了三聲,打破了這個寂靜。

朱由校站在原地,秉持著身為皇帝的威嚴,劉太妃也逐漸冷靜,目光掃過他,看向別處,幽幽道:

“既然皇帝不願叔侄之間自相殘殺,何不到太廟去求一簽,問問列位皇祖宗的意思?”

“皇祖宗們若是饒恕了福王,今日這番話,皇帝只當本宮沒有說過就是!”

朱由校愣住片刻,嘆道:

“只好如此。”

“傳命下去,三日之後,清晨卯時,朕親祭太廟!”

稍晚些時候,皇帝遇刺,行刺者系福王指使的消息,一下子就傳遍了內廷。

內廷之後,便是整個京師、直隸。

聽見的人,無不是一臉震驚,下意識的不敢相信,但其後風聲更多,小道消息層出不窮。

比如皇帝被救下後大發雷霆,將所有人都數落了個遍。

當聽見刺客喊著福王曾說過的話的時候,又是一臉的不可置信,更是為此在慈寧宮與劉太妃大吵了一架。

關於皇帝一反常態的消息越多,聽在外頭的吃瓜群眾耳中,這件事也就顯得越是真實。

深宮也不是不透風的墻,盡管朱由校為了福王的安危和名聲,“嚴令”不許任何人走漏風聲,但刺客當日喊的那句口號,還是不脛而走。

這下子,福王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三日後,卯時三刻,天才剛蒙蒙亮,自西暖閣前往世廟的道路,就被宮人們連夜清掃幹凈。

大家看著失魂落魄從西暖閣緩步前行的朱由校,都是在心中為這位皇帝深深嘆惋。

“鄭貴妃在宮裏做的事,各宮各局早都知道。”

“就是這般,皇爺也只是將鄭貴妃打入冷宮,還叫人每日喂食,如此仁慈,福王爺還是派了刺客。”

“是呀,皇爺可真慘!”

“福王爺這樣行事,不辨是非,定是不得善終的!”

“這就要看世廟的列位皇祖宗如何答復了。”

宮人們正在閑聊,遠遠發現皇帝走來,趕緊閉上雙唇,垂頭望著腳下,不復一言。

可以看得出來,皇帝這幾天的表現,本是對福王非常相信的,但是鐵證如山,加之劉太妃的壓力,讓他不得不去做最後的爭取。

即在世廟,當著大明列位皇祖宗的面,為福王今後的命運求上一簽。

這既是看天意,也是在問祖宗。

“廠公,都安排好了。”

一名東廠档頭,別了眾人走過拐角,向早等在此處的那名老太監恭恭敬敬說道:

“今日皇上在世廟求簽,不會有上簽。”

“幹得不錯。”魏忠賢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然後望向天邊的朝霞,道:

“這位爺,行事太過縝密,這幾日就跟換了個人一樣,要不是本督我早就知道,只怕也要被騙了。”

档頭走後,一名司禮監太監諂媚道:

“不光是您,昨兒下午,太妃聽見這消息,可是一點兒也沒懷疑,相信得要命呢。”

“本督也是奇了怪了,太妃自打掌了太後印璽,從未動怒到這種地步,就因這回皇上遇刺,所以就成這副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