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那是一只手(第4/4頁)

之後,謝依就尋思著要把山洞擴大,為了不傷到他自己,他用了比較溫和的腐蝕咒,將山洞擴大了一倍。

山洞的面積擴大之後,他們終於有地方可以活動活動了,然而這也耗盡了謝依的大部分巫力,他需要時間恢復。

作為一個巫師學徒,他恢復巫力的速度並不快,因為他還沒有資格學冥想,只能完全靠著自然恢復。

自然恢復的速度不算快,需要至少三天的時間。

入夜之後,他沒有選擇施展照明咒,而是點了一堆火,他坐在火邊,看著餐籃裏的食物,有點發愁。

食物也快消耗光了,假如他們把所有東西都吃光了之後,雨還沒有停,那該怎麽辦?

塞希圖斯正在山洞口照看那六匹馬,他的左手被施了法術的繩子綁著,走不出這個山洞,但人基本上是自由的。

謝依思考著,然而,突然間,他的頭頂上發出轟隆隆的一陣巨響,在雨水的沖刷下,泥漿挾著松動的石塊從山上疾沖而下,一切都是那麽突然,只是眨眼間,沙土和碎石子從山洞頂端搖落,恍如雨滴,緊接著是令人心臟緊縮的巨響。

在這最緊要的關頭,謝依只來得及解開塞希圖斯的桎梏,下一秒,他感覺到有什麽東西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右手臂和小腿上,耳裏回繞著嗡鳴聲,黑暗和疼痛包裹住了他。

這一切發生的如此之快,結束的也令人猝不及防。

雨還在下,然而事情已經結束了。

一大堆碎石阻隔在謝依和塞希圖斯之間,謝依受了比較重的傷,而塞希圖斯,由於當時他在洞口,只遭受了一點坍塌的余波,身上就只有一些擦傷。

就那一點擦傷也不過是因為他下意識地想往謝依那裏過去才受的,否則他連皮都不會破。

謝依被困在石堆裏,因為劇痛而虛弱的無法動彈,塞希圖斯則完全自由,就連束縛著他的巫術都被解開了。

他完全可以直接離開,這樣他就自由了,簡直是天賜的大好機會,就算是任何一個傻瓜也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塞希圖斯只需要邁開腿離開就行了。

然而他卻並沒有因為這意外的自由而感到一點慶幸,恐慌攫住了他的心,他疾步往裏走去,隔著亂石,聲音都有些發顫了:“謝依?”

沒有回答。

“謝依!”

他提高聲音,又喊了一遍。

謝依虛弱地應了一聲,盡管他的聲音被雨聲掩蓋大半,但塞希圖斯還是聽見了。

他的恐慌稍稍緩解,緊接著又因為謝依虛弱的聲音而提心吊膽:“你還好嗎?”

塞希圖斯盡力維護著聲音的鎮定,與此同時,他開始徒手搬開那些石塊。

“不太好,我想。”謝依虛弱地回答道,他本來還想多說點東西,然而又閉嘴了。

——說到底,塞希圖斯和他之間的關系不過就是獄卒和囚犯的關系,獄卒倒了黴,囚犯應當歡天喜地。

他又有什麽可說的呢?

難道他能指望塞希圖斯來救他嗎?

這簡直太可笑了,並且絕對不可能。

或許等塞希圖斯確定了他的情況之後,就會幹脆的一走了之,他有充分的理由這麽做,而且合情合理,沒有半點不對。

疼痛影響了謝依的思考能力,他並不想死,然而卻也不願意低聲下氣地求塞希圖斯救他,就算他求了,並且奇跡般的,塞希圖斯是個聖人,願意救他,塞希圖斯大概也沒有辦法,這畢竟是自然的力量,誰能搬走那麽多,那麽重的石頭呢?

誰肯為了自己的敵人這麽做呢?

他默不作聲,安靜地忍受著疼痛和耳鳴,竭力想要找到能讓自己活下去的辦法。

假如他有治愈藥水就好了,那麽一切困難就會迎刃而解,然而他根本沒資格也沒機會接觸到治愈藥水,他也沒有空間戒指,只剩下一只還能自由活動的手和身體裏的一點點巫力,這夠幹什麽呢?

他痛得太厲害,什麽也聽不見了,時間過得越久,他痛的就越厲害,除了傷口的疼痛感,他什麽也感覺不到了。

謝依聽不見也看不見。

直到一個東西碰到了他的臉。

濕漉的,粘稠的,溫熱的。

那是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