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那是一只手(第2/4頁)

書沒什麽意思,那只能拿紙筆取樂了。

他坐在桌前,鋪開羊皮紙,拿起沾了墨水的羽毛筆,很隨便地在紙上寫了幾句零碎的句子。

隨便寫了一會之後,他聽著窗外的雨聲,用柔軟的羽毛尖掃了掃下巴。

然後他提筆寫到:

【雨】

下雨了,

雨滴落在大地上,

落在樹上,葉子上,

落在馬匹的身上,

落在地上,

噼啪噼啪,

下雨了,

雨滴落在馬車頂棚上。

他在詩的末尾署了名,當然不是他的本名,是他給自己起的所謂“藝名”。

盡管他現在還是一個連三流詩人都算不上的蹩腳詩人,然而他仍舊期望著終有一天,他會名聲大噪——當然是以一個詩人的身份——吟遊詩人會傳唱他的詩,人們會拿筆來抄他的詩,並且對他贊不絕口。

可惜的是,他至今沒發現自己在詩歌上的天賦,他甚至連格律也弄不清,但就是做著能成為大詩人的美夢,想著自己這種“自由體”說不定能夠在未來引領風潮。

講實話,其實謝依並不喜歡文學,他對那些隱喻和修辭都十分遲鈍,他很少對文學的風花雪月感興趣,在月夜下看見玫瑰也不會有什麽感觸,但古怪的是,他就是對詩情有獨鐘。

然而巫師寫詩,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可恥了,畢竟巫師的理性和詩歌的感性格格不入,何況又是如此蹩腳的詩,他從來不肯暴露這個秘密,只郵寄過幾首詩請人評價,結果得到的不是嘲笑就是善意的勸告——勸他趁早改行,他不是個作詩的料子。

謝依用身體擋住紙張上的內容,以免被塞希圖斯看見,他把自己寫的詩看來看去,覺得不對勁,但也說不上是哪裏不對,看了半天,把紙團成一團扔了。

“您在做什麽呢?”

塞希圖斯詢問道。

謝依心情不太好,但聽到塞希圖斯的問話,口氣還是下意識地軟了一下:“我……”

話一說出口,他就察覺了自己的語氣,馬上調整,冷冰冰地反問:“這和你有什麽關系?我幹什麽沒必要和你報告吧?”

“我怎麽敢讓您報告呢?”塞希圖斯並不生氣,反而覺得有趣,“我只是想知道您在幹什麽,您看,我被綁著,正無聊的很。”

“我無意刺探您的隱私,不如這樣,您綁住我的一只手,將另一只手留給我,好讓我看書解解悶?”

謝依考慮了一下塞希圖斯的要求,覺得這不算過分,對方已經從中午一直枯坐到現在,無聊的滋味應當嘗夠了。

他答應了塞希圖斯的要求,將他的左手綁起來,並且用巫術固定住,這樣就無法掙脫了,放開了他的右手,還給了他一支筆和幾張紙。

得到這一切之後,塞希圖斯感謝了謝依一通,另外挑起了一個話題,想引謝依和他說說話。

不過謝依謹記塞希圖斯身上的不對勁之處,不肯再理他了。

他把頭扭到一邊,沉下心回憶學到的巫術知識,用筆把它們默寫出來,好打發時間。

塞希圖斯見謝依又不理他了,也沒有再試圖喚起謝依的注意力。他並不想惹人討厭。

他的注意力放到了那個被巫師丟棄的紙團上,費了一會功夫把它撿起來。

謝依聽見了塞希圖斯的動靜,不過他並沒有轉頭去看。

隨他去吧,反正他現在沒有什麽威脅。

只有一只手是自由的,這並不利於展開一張紙團,然而塞希圖斯還是耐心的一點點展開了。

褶皺的紙上散布著一些零散的句子,再往下是一首短詩。

顯然,這就是巫師剛剛在做的事了。

詩句非常蹩腳,在塞希圖斯看來,然而蹩腳的很可愛,就連字跡都是那麽逗人愛,字母w那翹起來的尖角仿佛一個明晃晃的引誘。

他隨手拿過一本書來當做墊板,把鋪開的紙張放在上面,提起筆在紙張的空白之處寫了一首有關於雨的短詩。

之後,他便將紙團恢復原樣,放回了它原來待著的地方。

他拿起書來看,不過書上的內容全不符合他的胃口,他解悶似地一氣把愛情長詩看下去,居然也漸漸找到了一點興味,尤其是男主人公獻上自己的一顆心,結果女主人公瞧也不瞧一眼的那段,他看的津津有味。

謝依默寫完了自己掌握的知識,費去了幾張羊皮紙。

他還是個巫師學徒,掌握的巫術並不多,也就只能填滿幾張羊皮紙了。

謝依放下筆,又想起被自己扔掉的短詩,還是有點舍不得,他用目光去找那個被拋棄的紙團,伸手撿了回來。

他撿紙團的時候順便看了塞希圖斯一樣,發現對方正沉浸在那本無聊的愛情詩中,一副很喜歡的樣子。

嘁,無聊。

謝依收回目光,把手裏的紙團展開,想看看還有沒有改動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