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城裏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卻是暗流湧動。

張放遠跟許禾一直觀望著城裏的消息,也不知鹽政是何心思,在泗陽落腳了四五日也沒見有召見任何商戶。

大夥兒都不識得鹽政,更不知如何能見著人,不得頭緒便只有走知縣的門路。

聽說知縣府邸門檻都要被踏爛了,厚禮同春日盛開的野花一般,一茬又一茬的往縣府裏送。張放遠想著鹽政還未占到這樣的好處,不知這些事情鹽政可曾曉得。

天氣又熱起來,這些日子家裏事情多,許禾憂慮著鹽業的事情,又記掛著瑞錦,夜裏翻來覆去的竟是上火得了熱傷風,頭悶嗓子疼的。

張放遠從廚房裏端了藥來,吹涼了給許禾遞去,看著人皺眉喝藥,他插科打諢:“瑞錦不過是趕考你就這般掛念的緊,以後要是去別地做官,你究竟是要跟著兒子去地方上守著,還是跟我留在這宅子裏頭啊。”

草藥的味道並不可口,卻也不是鬧小孩子脾氣的年紀嫌苦,他憋著氣一口喝了幹凈,同張放遠道:“小鯉哥兒長得油嘴,我瞧九成都是你給教壞的。”

張放遠好笑:“人家說自己是無師自通的聰慧靈巧,哪裏用得著他爹這個宰豬的教。”

眼見許禾喝完了藥,他誇獎似的摸了摸人的腦袋,接過碗:“苦不苦?”

“這藥熬的濃,哪裏會不苦。”許禾抿了抿唇:“你壯的更牛似的,少有傷風寒氣,便是偶有一兩回泡個熱水腳第二日又跟個沒事人一般了,自是不曉得湯湯水水的多不好喝了。”

張放遠眉頭微挑:“那我試試這藥苦不苦?”

“我這都喝盡了,你如何嘗?想來熬的藥也不止這一碗,你喝點也成,昨日大夫說開的藥是降火解熱的,你喝點也……”

許禾話還沒說完,眼前的人竟是突然湊到了他的唇上,他虛推了人一把,沒推動。

這人還是跟二十出頭年紀時一個性子,這許多年過去面上是沉穩老練了,實則內裏還是那樣。

“爹爹,爹爹!”

小鯉哥兒揣著信興沖沖跑進屋子,一頭便撞見了他大爹一整個兒高大的身影撅著,把他小爹都給罩住了。

他微偏過頭去正想看他爹在做什麽,倒是他大爹被小爹一把給推了起來。

許禾紅了臉:“什、什麽事啊?”

見著小鯉哥兒微微睜大了眼睛一臉傻懵相,張放遠擦了下嘴角道:“你小爹熱傷風了,我剛才給喝藥。”

“爹爹沒事吧。”小鯉哥兒上前去,看著旁頭的藥碗:“我說爹爹的臉怎麽那麽紅,原是傷風了。”

他正要去摸許禾的額頭,被他老爹給握住了手:“爹看過了沒事,你忙忙慌慌的跑進來又怎的了?”

張放遠不提,瑞鯉差點都忘了自己過來的事情,心思都被他爹生病給岔開了。

他趕忙把信拿出來給張放遠,眼睛裏都快跳出星星來:“哥哥會試中了!而今已是兩榜進士,等著殿試過後就能回家裏來了!”

張放遠信還沒看完,倒是先聽小鯉哥兒簡明扼要的把要緊之處說了出來,鬧得他也沒心思把信看完了,急急問:“可說第幾名?”

“二甲第七名!”

許禾激動的站了起來,臉上的紅暈未曾褪卻,又因為突然來的好消息反而更紅了些:“好,好啊!昨夜我夢到了京城,料想著當是你哥哥記掛家裏,沒曾想今日就到了好消息。”

張放遠也是喜不自勝,舉人已是極其難得,更別說是兩榜進士且還名次靠前了。

三年前的會試整個泗陽也沒有一個上榜的,這朝好事臨頭,一家人如何能不高興。

“快快快!把這個消息告知駱夫子,他老人家定然也在等著你哥哥的成績。”

小鯉哥兒點了點頭:“星哥兒也問了我好幾回呢。”

張放遠本是想著小鯉哥兒把信拿給駱檐看通知一聲就好,但是想著就那麽幾步路,這些年駱檐對瑞錦可謂是無微不至的關照,還得是自己跟許禾親自跑一趟。

“老爺,隔壁張老爺和夫郎求見。”

駱檐正在廳中宴客,管家前來稟告,他微微遲疑,想著有客在不便相見,這些年早就來往自如,定然也不會計較,問了一聲:“可是有急事?”

“倒是並未說有急事。”

客位上正在品茶之人聞言放下茶盞子:“駱兄,若是有客不妨一見,我也不急,會會老友,可別教駱兄耽擱了大事。”

駱予星端了些茶點進屋來,先是恭敬客氣對客位上的人道:“余伯父,您嘗嘗泗陽的青米團子,才叫下人從三喜居買回來的。”

“好好。”男子笑道:“記得昔年初見星哥兒的時候還是他的滿月宴,這眨眼間竟然便出落的標志的很了。”

男子對駱予星一番誇贊,轉頭對駱檐道:“便是放在京城裏,定然也是一頂一的小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