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2/2頁)

這些年到了泗陽,遠了京城,倒是慢慢的忘記了些過去的傷心事,而今忽得舊事重提,他日日長大,比幼時更為知事,反倒是更比過往傷懷了。

他怕祖父知道自己聽到了談話,說是想在亭子裏喂喂魚,摒退了下人,坐在湖邊上眼睛已經糊了雙眼。

“怎麽了,可是有要緊物件掉進了湖裏?”

駱予星一心念著傷心事,背後的腳步聲也未聞,聽見關切聲連忙擦了擦眼睛回過頭去,見身後的是張瑞錦,他覺得很是失禮,連忙站起了身。

一時間不知如何辯駁,便順著瑞錦的話應了一聲:“嗯。”

瑞錦原本是想跟著爹過來一並答謝夫子的,但是看見駱予星在這裏傷心,一時又不忍。

“掉了什麽,可是從這頭掉下去的,我瞧著用什麽給你撈撈看。”

駱予星搖了搖頭:“小巧東西,是找不回來了,不必再找。”

瑞錦疊起眉頭,本欲叫下人前來,可見著駱予星紅彤彤的眼睛,眸子一片濕潤,歷來又是個注重顏面的小朋友,想來是不願意他人見他這樣,便又作罷。

他從腰間掏出了一塊帕子:“別哭,若是再城裏尋買的玩意兒,我明日陪你再去買可好?”

駱予星接過帕子,輕輕點了點頭,垂著腦袋沒再說話。瑞錦覺得人可憐巴巴的,本想前去給夫子請安,瑞錦如此他也不好丟下人,他伸出手:“前陣子你不是說雪梅怎麽也畫不好,這朝空閑著,我教你如何?”

兩人雖日日相見,在一間課室上學,瑞錦一心向學又守禮數,日裏除卻嗔責小鯉哥兒多,倒是不曾與他多說什麽話,還是頭一次這般親近。駱予星看了看瑞錦的手掌,猶豫了一瞬,還是將手放了過去。

他微微低頭看著握著自己的手,瑞錦雖然比他大一些,可長的極快,手竟是比他大一圈,時常一本正經的人,原來手心也是暖和的……

未過幾日,城中秦鴻德手底下的武館鋪子相繼關門,集安武館的生意跟著提了上去。

即便是官府未曾勒令讓秦家歇業,此次誣告的影響也甚大,秦家的生意也會進入谷底,只是關門更為徹底。

張放遠和許禾又聽聞知縣被通判參了一本,受到知府斥責,今年的考績也算是完了,同知倒是撇的幹凈,不過這事兒確實和他也沒什麽關系,不過是來看熱鬧踩到了臟水,要想一身幹凈全身而退卻也不盡然。

聽小鯉哥兒說看見他那外曾祖父攜了禮曾登駱家的門,不過被駱檐推拒了,想必也已經知道了駱檐的身份,無知中和祭酒大人搶學生,老臉臊的慌不說,還得罪了人,實在也是不比知縣倒黴。

曾家再沒好意思來騷擾張家,倒是也安分守己像是從未有過來往一般,事後知縣還來求過和,張放遠知道知縣不可能因為這一樁事便能倒台,往後在泗陽還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為此也未答應也未曾拒絕,只是他心中有數,往後必定也不會如從前一般敬重這位知縣大人了。

經此一事,張放遠倒是更加關注瑞錦的學業了,幾番周折,他覺著要想更安定順遂,還得是要有個功名才好,士農工商,士為首,不單單於說說,還得是吃上了一嘴官司,遇了煩惱之事才知曉其緊要。

另秋收以後,張放遠又開糧倉賑濟了百姓,官司可扭轉,也是靠著百姓,若不是張家這些年行善積德,恐怕也不會有那麽多人願意說話,民心名聲都是丟不得的東西。

一番料理忙碌,竟已是秋末了。

張曉天兄弟倆的商隊回來,首次前往蘇州告捷,兩兄弟結識了蘇州一位大布商,長久定下以後的蠶絲,商隊又從布商手上拿了不少蘇州的時新布料皮子回來,先便捎到了宅子裏。

許禾挑撿了幾塊不錯的留給兩個孩子做秋衣,又送了兩匹給駱予星。

晚秋天氣涼爽的有些發冷了,許禾端了一碗暖湯到庫房裏給張放遠,秋收最是忙碌的時候,要繳納田稅,糧稅,又得清點雇農上繳的糧產,張放遠已經連熬了幾日點賬。

張放遠喝了口湯,整個人都精神了些。

許禾坐到了張放遠身旁,看了幾眼賬目,瞧著許多的數字也是頭疼:“倒還是以前純粹,喜歡一個銅板一個銅板的點錢,時下卻是再沒有那些閑散功夫了。”

張放遠指了指幾個箱子:“今年的賬不清點好,可不好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