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4/4頁)

不孝敬反倒是最好的,人便是能共同訴苦,但凡一家的日子如日中天了,自己又沾不著什麽好處來,那就要生是非了。

劉香蘭許也是看出了鄉親看熱鬧的心思,頓時啞巴吃黃連,再苦也不想說了,還得咽下去。

就這麽,日子倒是安生了些,很快就到了四月費家辦事兒的日子,當日費家也是熱鬧的很,鄉親都想去費家沾點秀才郎君的光。

許家今日嫁女,來的人也是比許禾出嫁要多好多,家裏顯然是要擺上三兩桌的。

許禾跟張放遠上午沒上許家去幫忙,徑直就去了城裏出攤兒,到了下午才回來,回村的時候吉時都還沒到,許韶春還在家裏,張放遠便還是跟許禾回去了一趟。

劉香蘭介於先前吃的虧,並不多待見兩口子上門來送親,來了也沒怎麽招呼,倒是許家的親戚看著張放遠在城裏出攤兒,近日又在村裏收買了牲口,都想著去套套近乎客氣幾句,到時候自家要賣牲口也好找人,而且買賣肉什麽的,總之有個熟人更加方便。

眼見著親戚朋友對張放遠的熱乎勁兒,本是想讓兩口子嘗嘗冷落的劉香蘭又悶了一肚子的氣。

不多時費家的人上門諸人才從張放遠跟前散開去,許韶春由著劉香蘭牽著出門時,蓋著一塊鴛鴦錦繡的帕子,一身喜服也是別有繡跡花樣。

費家沒有馬匹,不知在哪處借用了一匹,費廉顯然是讀書慣了不會騎馬,在上頭過來神色恍然,本就一張白面,此時更是帶著虛汗越加慘白。

但不管怎麽說,兩人一身喜服穿著,縱然是瞧不得臉也能覺登對。

吹鑼打鼓響起,接著親回去,張放遠瞧見許韶春的嫁妝還不少,七八個箱子擡著往費家去,個個都跟許禾當初出嫁時一樣大。

張放遠看在眼裏,拉著許禾,吃了晚飯就走了。

“都是親生的,你爹娘怎生能夠這般偏心。雖說子女多的家裏是難一碗水端平,便說是我爹那一輩,上下的兄弟姐妹六個,我爺奶在世時最心疼六伯,卻也從不曾太過虧待了誰去。”

四月的天兒是越發的暖和了,地裏栽種下的秧苗也在夜風中搖曳出了春時的味道。許禾走在張放遠的前頭,他低著頭看了一眼腳尖,月色下有一道淺淺的影子,便是不打火把,兩人也隱隱約約看的見回家的路。

“誰說都是親生的。”

張放遠看許禾突然背著手回頭應了他的話,以為他是說的玩笑話,上前一步去拉住了他的手:“別氣。我沒別的意思。”

“我說的是真話,家裏有些親戚也是曉得這事兒的,只不過村裏鄉親們好些不知道。我是小時候爹在雪地裏抱回來的,聽書那一年邊關打仗,兵荒馬亂的,中原地界兒又鬧了災荒,餓死的人許多,買兒賣女的人家也遍地都是。”

張放遠心有疑惑:“若是抱回來的,村裏人怎會不知?”

“十多年前我爹娘在外頭做貨郎,走南去北的,好幾年光景都在外頭,那時候已經有了二姐。隱隱聽說我爹在外頭走貨的時候遇見歹人傷了身體,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後頭他們夫妻倆才決定回村安家過日子,許是回來的路上碰見了被遺棄的我,想著也不能有孩子了,就撿回家養著。村裏人自當是以為我是爹娘生的。”

怪不得如此!

張放遠恍然大悟,又見許禾說的平靜,好似早就知道了這些事情,不免心疼。

一頭是撿回了家給了命,一頭卻又是打罵當奴看,這要他想狠心又狠不得,要全心誠待又屢屢心寒,想必這十多年都是活在掙紮之中了。

難怪許禾從來不跟他二姐攀比什麽,他是一直就把自己放在低處的。

他揉了揉許禾的手:“我不管你是不是許家親生的,但現在你就是我親媳婦兒。”

“許家若把你當親生的看待,那理應當回之以親生爹娘的孝敬,若他們想把你當奴婢看,咱也別慣著。往後他們要是客客氣氣的有事相求,大事兒可理,小事兒莫幫。大家夥兒都要過日子,難不成都圍著他們轉不成。”

許禾點了點頭:“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