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2頁)

大夫曉得村野人戶閑不下來,特地交待了一番。

“定期得上城裏換藥復診,開春了易感染,若是傷口感染可就麻煩了。”

這時候也沒人敢反駁一句,只是千恩萬謝。劉香蘭結了醫藥錢,城裏的大夫出診價格本就高,又是半夜出診更是不得了,不算拿藥的錢就要一百多文,劉香蘭雖然摳搜,但這種時候也很顧全大局,曉得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多謝大夫大半夜的還來跑一趟。”

“無礙,神草堂是整日整夜都有大夫在的,這是職責所在。好好休養。”

劉香蘭連連點頭,折騰這麽一遭,都已經是下半夜了。張放遠也沒多說什麽,謝了大夫兩句,又送大夫回城裏去。

“張屠戶,當真是麻煩你了!”

劉香蘭送著人到院門口,張放遠扯著韁繩,他沒回答劉香蘭的話,只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許家屋子,又匆匆瞄了一眼站在門口的許禾,隨後雙腿一夾馬腹去了。

許長仁包紮好了傷,詢問了幾句後被挪到了裏屋,也是累急又虛弱,上了床沒多時便睡著了。

劉香蘭從裏屋出去,是半點睡意沒有,這接送大夫一來一去的大幾趟,欠下的人情實在是不曉得該怎麽還張放遠,想著給錢吧,想必人也不會要,而且自家裏又有多少錢能給,許長仁這朝傷了,不單是不能掙錢,反倒是要大開銷,家裏沒有別的男人掙錢,可是愁人。

她心裏頂著巨大的壓力,也不敢同許長仁多說什麽,只得在屋外頭低低的咒罵那個招工的土財主狼心狗肺,過河拆橋。半晌後,許是出了些氣,也可能是知道在此罵人解決不了任何事情,她叫住還在屋檐下洗許長仁沾了血的衣褲的許禾。

“禾哥兒,你明兒宰只鴨子,燒兩個好菜。”

許禾知道這種時候還做好飯好菜是要答謝張放遠,他沒多說什麽,張放遠今晚幫了他們家大忙,理應答謝的,得虧是劉香蘭知道答謝,否則他賣了臉面欠下的人情,要他自己去還,他還真不知道怎麽還。

以身相許嗎?人家在幫忙之前他就已經許了。

想到此處,許禾臉不紅,但是冒出了一股熱氣:“知道了。”

劉香蘭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最怕天災人禍,壞事當真是防不勝防:“你趕緊洗了就回屋去,別吵著了你爹休息。”

張放遠送完大夫回來的時候天都快亮了,他沒有去許家,而是先回家裏想補個覺,可惜天亮的白日裏根本睡不沉,在床上躺了兩個時辰。

一夜奔波,許長仁傷病的事兒竟然入了夢,他忽而為此夢見了一些零碎的往事,他十分不適,頭腦昏沉的醒過來。

記得當年許禾遠嫁外村,是去給一個上了年紀的老男人做續弦,依稀好似就是因為許長仁病了。他不記得具體怎麽回事,總之便是許家頂梁柱突然倒下,許家又沒有兒子,家裏缺錢用,就想收人的高彩禮錢,不挑女婿好壞……

這些往事夾雜在夢裏,讓他心裏悶悶的痛,無處宣泄。他錘了錘頭,忽而瞳孔一縮——

現在許長仁傷腳臥床,不也算是塌下了嘛……他渾身發寒,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目露驚懼。

不行,他不能多等,他得趕緊把禾哥兒娶回來,省得夜長夢多!

天亮,他給馬喂了些水,拎了鋤頭準備去他四伯家地裏幫忙,順便和四伯商量請長輩出面去許家說親。

他還沒出門,許禾又來了。

背了一大背簍的嫩草。

張放遠看著人心疼,卻又失笑:“小黑的待遇倒是比我要好。”

“昨天沒來得及好好謝你。我娘讓我過來叫你上我們家吃午飯。”

張放遠眉心一動:“是你下廚嗎?”

“嗯。”

張放遠笑了起來:“那昨晚沒白跑。”

許禾也彎了彎眉眼,張放遠甚少見到他笑,一時間有些入神,都想把他關在自家院子裏不讓走了。但許禾道:“我還得回家忙,就不多耽擱了。”

“嗯,好……”看著人要走,他突然又叫住了他:“禾哥兒,你相信我嗎?”

許禾不明所以。

“你相信我不論說什麽做什麽都是一心一意想娶你的嗎?”

許禾不知他為什麽這麽說,但還是微微點了點頭。若不是誠心的,哪裏肯那麽幫忙。

張放遠笑起來:“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