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俞寒洲(第3/4頁)

一塊死的,還有給世子下了十幾年毒的夏荷,和昨夜下毒的冬梧,招了供畫了押,斷了舌頭,折了四肢,反反復復丟進江裏,活活溺死了,才撈上來。

誰都說俞寒洲心狠手辣,春喜卻覺得大快人心,哪怕未來有一天她也會是死的那一個,也無所謂,她只想世子平安無憂。

如今船上人心惶惶,俞相安插的人也都已經到位,春喜只作不知,快步領著太醫去看馥橙。

本以為又是一堆「馥小公子生來體虛,好生將養自是無礙」的陳辭濫調,結果沒想到,那特別喜歡開補藥搪塞的陳太醫,這回竟是認認真真地把了脈,隨即面色慘白地搖搖頭,也不開藥方,拎著藥箱就走了。

春喜急得追出去,攔住人問:“陳太醫,世子的病……”

那中年太醫搖了搖頭,手上攥得死緊,壓低聲音道:“馥小世子中毒的年頭太久遠,又積郁成疾,數病纏身,昨夜又被喂了斷魂散,論理如今不可能……許是回光返照……早作準備吧。”

春喜聞言瞬間落下淚來,整個人怔怔的。

陳太醫見狀,無奈搖了搖頭,想了想馥橙的異狀,到底多說了幾句:

“我行醫多年,也是頭一回見到這般病人。馥世子這脈象……本是個死脈,以常理而言,這會兒人理應下葬了。

可他還能說話用膳,身上也未變冷,恐怕是俞相給他用了什麽吊命的奇物,否則我實在想不出緣由。

你若有心,求求俞相,或許還有辦法。”

說著,太醫一拱手,便離開了。

春喜腿一軟摔到地上,擡頭卻見門後走出來一名陌生侍衛,見對方默默出示了相府的腰牌,當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起身奔了過去。

……

等她再回到房裏,馥橙已經清醒了,也不理人,只懶懶散散地擡手,輕輕揉著心口。

那裏疼得厲害,像是有人故意捏著他的心臟似的,疼得他有點喘不過氣。

可偏生,它是活的,有著極輕的搏動。

馥橙喪喪地松開手,翻了個身蜷縮起來,將自己埋進被子裏,整個人看著更孱弱了。

他不理解。

昨夜那個香氣……分明就和要他命的毒藥一模一樣,照理說,他是肯定活不下來的,而且他那時候進了回光返照,見到了第一世的父母。

馥橙不解地蹙起眉,細細回憶了一下原主臨終前的記憶,再次確定自己沒有搞錯,原主就是死在這個吃了十幾年的毒藥上的。

沒道理他吃了這麽些天,昨晚甚至有人給他下了猛藥,想要給他個了斷,卻還弄不死他的。

太怪了。

馥橙想了半天都沒個結果,只能歸咎於原主不想他死。

不這麽想還好,一想起來就忍不住要生氣了。

這原主自己是痛快了,腿一蹬一了百了,偏偏又留了執念在這具身體裏,讓他死都死不了,看著他天天吃苦,良心真不會痛嗎?

更離譜的是,馥橙發現,他不僅沒死成,還多了一種新的折磨……心絞痛。

這日子實在是沒法過了。

春喜見他按著心口,猶豫片刻,到底是下了決心,跪下來,小聲將昨夜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又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知。

只不過,她沒有提起俞寒洲的名諱。

“世子,經過了昨夜的事,奴婢知道,太子爺也是靠不住的,本就是他對不起你,奴婢不該昧著良心幫太子,更不該給您下藥,害得世子險些喪命。”

說罷,春喜便結結實實給馥橙磕頭。

“是春喜豬油蒙了心,害了世子。”

“世子千萬別把奴婢說的那些荒唐話往心裏去,萬萬要保重身體,沒有什麽比您身子康健更重要了。”

馥橙眼看著春喜使勁磕著頭,手一伸將頭上的熱帕子扯了下來,丟到她面前。

春喜果然停住了動作,將帕子撿了起來疊好,放回桌上,又重新擰了一條給他。

眼看著她額頭都淤青出血了,還要跪下繼續磕,馥橙疲憊地按著心口,無力道:“別跪了,不用磕。”

他本來就心口疼,現在看得頭也開始疼了。

可春喜一聽他這話,反而瞬間淚流滿面,再次砰砰磕了幾個頭,才起身告罪,將水盆端了出去。

等她再次回來,手上已然端著新的藥碗。

“世子,救您的那位大人位高權重,是有大本事的,如今他將貼身血玉送了您,有他護著,今後旁人定然害不了世子。哪怕是太子爺,都未必能與之抗衡。”

“嗯。”馥橙生無可戀地應了一聲,垂眸,看著瘦骨伶仃的手指,沉默。

春喜見他神色憂郁,並不如何高興,只得道:“世子,這是那位大人吩咐人特意送過來的藥,說是能讓您好過一些。奴婢試過了,沒有毒,您可要試試?”

馥橙聞言,帶著倦意的雙眸終於微微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