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情人。

明忱讓他撞得往後退了半步,捏傘的手驟然收緊,骨節分明隱約泛著青。

他很緊張,但這樣的緊張僅僅維持了一分鐘不到。明忱嫌棄地把身上的人扯下來,與溫情不匹的是他刻意的疏離和冷漠。

“發著燒卻故意頂著雪來發我公司的宣傳海報,死了算誰的?”

“死...死了?”何深蹙眉,欲言又止,“所以你來只是怕我死了,你公司擔責任?”

明忱沒說話。

何深往後退了一步,再退一步,可能對他的心理預期太高,現在的結果太不盡如人意,莫名又是當頭一盆冷水。

他有時候就是藏不住脾氣,自暴自棄略顯幼稚傲嬌道:“那您趕緊走吧,就算今天我不吃不喝,在這風吹雨淋挨著也能頂兩天!我會提前寫遺書,就說是因為愛而不得,像傻逼一樣想不開自尋短見了,礙不著您明氏什麽事!”

“過來。”明忱一個字沒聽進去,下巴微揚,傘往前偏了偏,這麽惡劣的天氣下,他不打算和腦子有病的人浪費時間。

奈何何深氣上頭,別開臉,“憑什麽我過來?你就不能自己動一動!”

明忱依舊沒和他爭,全當讓傻子。幾步過來,拍幹凈他頭頂的雪,拽著胳膊一路往回走,然後直接塞進副駕。

小作精表面不情不願,跟一尊大佛似的抱著手,安全帶也不系,任由提示音‘叮——叮’響也不為所動。

明忱忍了他一分鐘,暴力扯過來給他扣上,“醫院還是回家?”

“回家。”

何深好養活,有時候一個帶柔光的眼神,再或者一個類似關心的動作就能讓他不計前嫌。剛才礙於賭氣只敢偷瞄後視鏡,這會兒明目張膽盯著明忱好看的臉。

“地址?”

“福井大院。”

“重新說。”明忱斜他一眼,食指煩躁點著方向盤。

“...福井大院。”

一個急刹車,明忱把車靠邊停,扶著方向盤,警告道:“你他媽再說一遍試試!”

這原本是他說服自己,也給何深的一次機會。但凡何深說一句實話,明忱也不會對他態度惡劣成這樣。

任何形式的欺騙,在明忱這裏都行不通。

小作精蒙在鼓裏什麽都不知道。再說一遍他肯定敢,但怕把美人氣壞了,於是善解人意退讓一小步,小心翼翼說:“那...老城區?”

神他媽老城區!

明忱閉閉眼,揭穿的話就在嘴邊,又覺得這麽輕易揭穿太便宜他了,靈機一動,冷著臉繼續開車。

一路上,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沒再給何深。

明忱在中環公寓他早就調查過,門牌號摸得清,真被對方領到這兒的時候,他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狂喜,但這種時候露出笑臉有點怪異。

他乖乖跟著明忱下車,跟在屁股後面進電梯,明知故問,“忱哥,這是什麽地方?”

“你說呢?”

“應該…不是福井大院。”

已經知道明忱對‘福井大院’這四個字有多抵觸,他偏要說,甚至懷疑自己有點受虐傾向,明忱越兇,他越得勁兒!

以為明忱不會再接話,不料進門忽然道:“不是我的小情人嗎,以後你住這兒。”

“啊?”何深犯愣,他胡說八道的話真被那小老外說給明忱了?幾秒鐘時間,他後悔,這樣也好,後悔,算了這樣也好…

知道了正好。

“還不進來?”

“……哦,來了。”何深有預感,說不上好壞,都帶回家了還不做點什麽實在說不過去,他邊換鞋邊琢磨等下怎麽靠近才不顯得刻意,掃了眼滿抽屜一個款式的拖鞋問:“忱哥,我應該穿哪一雙?”

“自己挑。”

一個款,自己挑...…

明忱想去接杯熱水給他,發現沒水,又去翻藥箱…好像沒備,冰箱也沒吃的。

想起何深這憨貨肯定沒吃什麽,重新套上外套,打算下去一起買上來。

何深換鞋剛進來就見明忱往外走,他立刻急了,一把握住對方手腕,“又要走…能不能不走,我不想一個人呆在這…一點也不想。”

明忱沒第一時間解釋,問:“為什麽?”

“怕黑。”

“燈是亮給死——”人看的。

“有燈我也怕。”何深抓緊他,生怕不用力對方就跑了,“忱哥,是不是那個路易斯和你告我的狀了?我可以解釋,當時你手機落在休息室,我以為是自己的,他張口閉口就是親愛的,我覺得莫名其妙就...小小的罵了幾句…也不算罵,他還說我是你小情人什麽的,我氣頭上就…答應了。”

“然後呢?”

“沒有然後,我把電話掛了。”

何深一點點挪過來挨著明忱,頭頂潮濕的頭發幾股貼著,似乎冒著若有若無的白霧。

明忱這才想起,家裏好像也沒有吹風機,這回怎麽也得下樓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