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更](第2/6頁)

她根本不是無欲無求的,她的感情也不是風輕雲淡。

對秦硯北的愛意在身體裏默默紮根生長,在她正視自己內心的這一刻,已經鋪天蓋地。

她不想克制理性,她想要秦硯北愛她,毫無保留,沒有顧忌的,熱烈肆意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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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簡接機的時候,一看到秦硯北的狀態心跳差點停了,沖上去抓住他手臂,旁邊人太多,他憋死了也不敢擅自多嘴,緊盯著秦硯北的表情。

不對勁,絕對出問題了。

正常來說,他情況再差,也不會糟到這個程度。

秦硯北表面看著除了生人勿近的冷,倒是沒什麽太反常的,但方簡一對上他的眼睛就能確定,他內裏已經崩了,要換別的病人,早就不能這麽全須全尾站著。

“研究所那邊都安排好了,”方簡低聲說,“你狀況不好,公事先放一放,或者讓隨行的那幫人去解決,你馬上跟我走,實在不行就提前做,別耗著了,我怕出事。”

方簡之前還心存僥幸,現在是真的怕了。

秦硯北神色冷淡地撥開他:“放不了,必須我自己去,不先把這邊的問題處理完,國內的試飛就會受影響。”

“以你現在的精神狀態去面對那堆吃人不吐骨頭的狼?!”方簡氣急敗壞,“拖幾天又能怎麽樣!好歹等你穩定下來!”

秦硯北直凜凜注視他:“就因為怕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被我老婆看見,我把她從機場趕走了,我穩定不下來!治療原定時間不變,我現在去把公事做完。”

方簡一口氣上不來:“現在就去?休息都不休息?飛機就那麽重要?!秦硯北,都什麽時候了,你高尚什麽!”

秦硯北笑了下,他眼窩很深,透著精神塌陷下的偏激和狂。

“我不高尚。”

“我自私的要死。”

“我要讓那架飛機上天,誰攔著誰就別想好活,我只不過是……”

他只不過是。

想給她一個很小的求婚禮物。

方簡被秦硯北的人二十四小時監控著,沒有什麽人身自由,他已經不在乎了,度秒如年地等在研究所裏,終於在隔天下午等回秦硯北。

比接機時候更不敢靠近的死氣,他以前只在那些多次自殺未遂,瘋狂自殘的患者身上見過。

秦硯北下車的時候脊背還筆挺,等跟著方簡走進單獨的診療室,門剛關上,他就臉色慘白,甩上洗手間的門,手抓著水池邊劇烈嘔吐。

思念,自責,疲倦,針鋒相對的壓力,藥物反應和精神折磨把人往更深的絕望裏推。

方簡砰砰砸門,最後一腳把門踹了,站在黑暗裏的男人緩緩直起身,下頜上的水珠滴進衣領裏,回過頭問他:“我這種病,是不是最多只能緩解,不可能痊愈。”

方簡啞口無言。

他又問:“遺傳幾率很大,會影響孩子,沒辦法規避。”

方簡眼睛紅了。

秦硯北聲音很碎:“她那麽好的姑娘,要跟我這樣的人,我還惹她生氣,在機場面對面都不敢,只有昨天下飛機,她給我發了一條消息,之後就不理我了。”

他不太清醒地喃喃:“她已經不理我了……等我回去,她還要我麽。”

隨後又嘶啞地自問自答:“不會,她要我幹什麽。”

方簡也要崩潰了,他突然發狠搶過秦硯北的手機,直接點開微信置頂就給雲織撥去語音通話,等待的提示音裏,方簡第一次有種會死的恐懼感,黑暗裏疾步走過來的男人能把他碾碎生吞,幾乎把他腕骨捏斷,就為了抓住手機。

掛斷的前一刻,雲織接通了,有些沙沙的柔軟嗓音響起:“硯北。”

她口中的一個名字,就是一條束縛的鎖鏈,把已經走到極端的人綁住。

秦硯北無意識一般狠狠捂著方簡的嘴,骨節分明的五指張開,扣住他臉,強硬地拖著往外走,方簡掙紮不開,就這麽被他當死狗一樣控制著扔出門外,隨後他低下頭,喉嚨裏壓著沉悶的咳,啞聲答應。

他一只手拿著手機怕掉了,兩只手同時握住,卻因為手指不穩,指尖碰到了掛斷。

雲織這兩天基本沒有主動聯系他,今天他打過電話,她當時在上課沒接到,等看見的時候已經是倫敦那邊的工作時間,而助理發來的行程上,又清晰顯示著他要去跟英國公司談判。

所以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回撥。

國內已經是深夜了,雲織看著才通話兩分鐘就結束的語音,心裏的慌已經頂到咽喉。

太多細枝末節的證據都在告訴她,秦硯北不對勁,昨天她出了機場一直心悸,不止是難過失落。

她聯系了秦硯北的助理,以及之前經常接送她的司機,把能問的都問過了,還拿到了佐證,確定英國這邊確實是有緊急公事。

一切都好像很合理,但她就是莫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