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3頁)

江時一神志不清地搖頭。

秦硯北加重力氣,壓斷他一根肋骨,厭惡地把他踢開。

他背著雲織走到大廳,有人在應答警察講述情況,救護車也已經趕到,他護著她上車,衣服脫下來裹緊她,不斷撫摸她的頭發,有幾根發梢落在他手背亂糟糟的傷口裏,等護士發現要處理的時候,已經跟他的血黏在一起。

晚上的隨良市中心醫院,幾個專業對口的主任都緊急過來加班。

其中一個就是當初接診過雲織的,了解她的情況,看著她蒼白昏迷的模樣,難受地連連嘆氣:“到底是什麽缺德父母,上次她都已經是撿回一條命了,居然還敢——”

後半段的話沒能說下去,她那位家屬的眼神實在恐怖。

等做完詳細的檢查和診斷,已是深夜,雲織躺在單人病房裏,被子蓋到下巴,嘴唇素白,被人無微不至地用棉簽沾著水,輕輕洇在合緊的唇角上。

房門被人從外面極輕地推開一點縫隙,看一眼就慌忙關上,但還是泄露出小聲的抽噎。

秦硯北頭都沒回,身體壓得很低,手臂護在雲織頭上,用嬰兒濕巾給她一點點擦著臉,抹過睫毛上黏著的淚痕。

杯子裏的熱水涼了,他低頭親了親雲織的眉心,拿起瓶裝水起身去外面,她用的東西,不管是什麽,他都不能假手別人。

唐遙抱著肩膀坐在門邊稍遠的塑料椅上,一見秦硯北出來,驚恐地彈起,站直身體,壓低聲道歉。

秦硯北無視她,停在飲水機前。

這機器也是剛搬來的,怕有聲音吵到雲織,就放在門口。

秦硯北擰開瓶蓋,沉默地加水,按鍵,垂眸看著杯子裏緩緩升騰的熱氣。

唐遙崩潰地小聲哭著:“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是我自以為是,我沒想到會傷害她……我太蠢了,根本什麽都沒幫到,還讓她陷進危險,江時一那個人渣,難怪織織從一開始就不信他!”

秦硯北的手被熱水濺到,也沒有移走,視線從杯子移到唐遙臉上,聲音裏夾著粗糲砂石:“不信?”

唐遙點頭:“織織對他防備心很強,要不是我給她買了那瓶蘇打水,可能根本就不會出這麽嚴重的事。”

“幸虧她沒喜歡過江時一,”她狠狠捏著拳頭,“不然——”

秦硯北站在醫院走廊的陰影裏,從頭到腳被昏黑覆蓋,他手指把杯子握出深深濕痕,心往更絕望的坑洞裏掉落。

稍微冷靜之後,他猜到了。

如果織織真的喜歡江時一,喜歡到那個程度,何至於被逼到這一步。

很久,他問完唐遙所知的一切關於雲織家庭和成長的細節,之後才問:“……她喜歡那個人是誰。”

唐遙一怔,懼怕地看著秦硯北。

她學會了不能擅作主張,他現在不問今天在雲家的過程,她不敢主動說。

雲織對秦硯北的感情,沒有給她明確的回答,她還一知半解,更不能擅自下定論,要是跟秦硯北說多,怕給雲織添更多煩惱,她想來想去,還是先如實回答他提的問題。

“具體我也不清楚,織織沒跟我細說過,我只知道她念念不忘,上學一個男朋友都不交,也是因為他,對於江時一……一開始織織不那麽抗拒,好像也是因為,跟她喜歡的人名字有諧音。”

秦硯北立在那裏,一動不動。

只是一個諧音,都能被她另眼相看。

最無助痛苦的時候,她滿心滿腦都是那個人。

如果是江時一,他就算弄死他,也能把他從雲織心裏剜出去。

但是另一個人,一個被她保護在心底,小心翼翼心念著,給了那麽深重感情的人,而他一無所有,拿什麽去爭。

織織因為應激反應暫時失去聽視覺,才會把他錯當成了那個人。

現在的她,如果提起秦硯北,怕是深惡痛絕。

一個關起她,連救命之恩都存疑,偏激麻煩的病人而已,她這次走,本身就是為了逃開他。

秦硯北低頭拆開一卷繃帶,沒有去包受傷的手,而是一圈一圈繞在有燒傷疤痕的手腕上,掩飾著雲織認得的特征。

他扯掉領帶,換下西裝,戴上一副平光鏡,防止她摸到他的眼睛。

她說過,他眼型很好看,她或許認得出。

秦硯北端著杯子回到病房,雲織已經醒了,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個小蠶蛹,委屈地擠在墻角,只露出小半張臉,黑潤的眼睛空蕩迷茫,沒有焦距。

他幾步趕回床邊,把雲織抱過來,雲織感覺到他靠近,碰到他手臂,確認了肌理的硬度,知道來的是誰,就咬著唇,輕抽著通紅的鼻尖把額頭頂在他肩上。

女孩子像濕漉漉的小動物,遍體鱗傷,瑟瑟發抖尋求著最渴望的巢。

秦硯北心如刀絞,坐在床邊把她摟到懷裏。

雲織吸了吸鼻子,手有點不老實,蠢蠢欲動地抓住他襯衫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