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秦硯北說完“談戀愛”, 雲織在他臂彎裏不安地動了動,身上蓋著的大衣稍稍滑落,露出高燒下泛紅的脖頸,幹澀唇間發出一點難受的氣音。

他手指緊扣著她手臂和腿彎, 安撫地向裏壓, 力氣不輕不重, 莫名讓人聽話,病中沒意識的人乖下來,遵循身體本能,往他微涼的皮膚上貼, 徹底沒了彼此間的界限,跟他離得更近。

這等於完美佐證了兩個人的親密關系。

秦硯北沒心情再跟方簡解釋, 低聲警告他:“雲織臉皮薄,現在不敢在人前對我表現得太直白, 你知道就行了, 不用找她亂問亂說,言語注意分寸。”

方簡愣愣聽著, 還沒從驚天消息裏緩過來, 目送秦硯北抱著雲織上樓,男人背影高大挺拔, 懷裏的女孩子頭小臉小,微晃的腿纖細勻長,兩個人身高體型差鮮明,竟然很配。

……不是,現在這個算不上重點。

方簡快步跟著上樓, 忍不住追問一句:“硯北, 你動真格的?不管多少理由, 她畢竟是秦震安排過來的人,你就能徹底放心?不介意嗎?”

按秦硯北的性格,再有興趣的東西一旦出現瑕疵,都不可能再入眼,何況是身邊朝夕相處的人。

雲織懷著目的接近他,他卻能不在乎,對她用上“戀愛”這麽鄭重的字眼兒。

秦硯北用最後的那點耐心看了方簡一眼:“介意?照她這麽扭扭捏捏的,要不是秦震拿籌碼威脅上她,她等哪天才能有膽子來見我。”

“暗戀再多年有什麽用,”他垂眸盯著雲織濕漉漉的眼睫,略帶不滿地淡嗤,“追人都不敢,還得靠別人逼,沒點出息。”

方簡越聽越心驚,直到秦硯北走上二樓,送雲織進房間,身影消失在門口,他才惴惴地吸了口氣。

秦硯北的心理狀況並不好,尤其近兩年,持續地走下坡路,發作不穩定的時候越來越多,連藥物都在失效,他天天為了秦硯北的病情寢食難安,生怕他哪天出點什麽事,情況會失控。

這幾天眼見著秦硯北有好轉,抑郁和躁狂的症狀,以及秦家其他醫生口中的所謂妄想都沒出現,他還以為秦硯北找到什麽方法能自控。

結果方法的確是有了,卻是緊密系在一個人身上。

他不知道這時候的心動算不算好事。

戀愛當然沒問題,只是一旦這個能牽動情緒的人出現點什麽偏差,系著的那根弦斷了,那秦硯北豈不是要萬劫不復。

方簡回到書房取醫藥箱,進雲織臥室給她打退燒針,剛邁進去就清晰感覺到秦硯北冰涼的打量。

他了然,這位閻王病得不輕,私有領地意識強烈,剛戀愛就占有欲過激了,連其他人靠近雲織的床邊都看不慣。

他舉手保證:“等打了針,確定你女朋友沒事我就出去。”

“女朋友”的稱呼似乎取悅到了太子爺,他疏冷地收回視線,給雲織掖了掖被角。

針打好了之後,方簡又調了點藥稀釋,讓秦硯北給雲織喂下去。

他親眼看著以往目中無人的太子爺這會兒並不熟練地攬著人喂藥,眉宇間雖然煩得不加遮掩,但動作裏沒有任何一下怠慢,給她擦嘴角也沒用紙巾,直接用手指,等弄幹凈,他才抽空打理自己。

……所以他居然是嫌棄紙巾太硬,才不往雲織臉上用的?!

方簡一直在瞳孔地震,等雲織安穩躺平,房間裏只剩綿緩的呼吸,他終於找到機會說正事:“不過硯北,你接受雲織除了感情這方面之外,其他也有好處,秦震應該是掌握消息的,最近行事越來越高調,秦氏幾次簽約儀式都是他代勞的,現在集團董事會有些人態度已經松動了,看樣子要倒向他。”

秦硯北坐在雲織床頭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卷著她發梢,低淡冷笑:“還沒到時候,讓他繼續折騰,至於董事會裏對他示好的那些——”

他懶懶擡了下眼,語氣稀松平常,說的話卻毫無余地:“一個不留。”

方簡熟悉他的作風,不意外,何況這本來就是秦硯北的目的。

他知趣地從房間退出去,離開南山院,秦硯北沒管他,目不轉睛瞥著雲織那雙礙眼的小臟手,起身去浴室想接點熱水,發現家裏根本就沒盆。

他皺眉,進書房拿了個古董寬口圓肚花瓶,反復清洗幹凈才接了半瓶水,回來拿毛巾給雲織擦手。

嘖。

這手怎麽長的,有沒有骨頭,一捏就要斷了是吧。

太子爺耐著性子把雲織幹凈的手塞進被窩,毛巾用古董花瓶洗了,又去替她擦臉。

……太軟,軟得人心煩。

用點力指尖就陷進去,像在故意欺負蹂.躪她。

他骨子裏潛藏的破壞欲隱隱開始升騰,不受控地回憶起那晚吮.咬她的觸感,想讓她皮膚發紅,可憐地含淚,無措地哀求他放過,但真要去下手,他又擰著眉遲遲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