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4頁)

她帶著奶奶的遺物返回青大,抓緊把學院裏的課程和活動安排好,空出了時間,準備今天下課以後就按著地址找到對方,看看他的傷情,盡可能照顧,幫他早日康復。

根據目前已知的這些信息,雲織自動腦補出了一個無依無靠,孤苦伶仃,生活艱辛的病弱好人形象,還特意準備了不少錢,打算拿去給他補貼家用。

結果一切想象都在南山院這個高奢地址面前被徹底打碎。

雲織怪自己怎麽沒早點查查,或者跟唐遙多說幾句也好,就不至於像現在這麽措手不及。

唐遙匪夷所思地拍著胸口,又追問:“他姓什麽你知道吧?C區一共就九棟房子,價值是按數字往上排的,懷城能住得起C9的也就那麽幾家,你如果知道姓,我應該——”

雲織說:“姓秦。”

唐遙嗓子哽住,原本就瞪大的眼睛已經有點要睜裂眼角的苗頭:“秦?!”

可望不可即的懷城秦家。

唐遙鎮定地揮了下手:“沒事,穩住,秦家雖然咱招惹不起,但裏面還是有些正經好人的,能願意舍命救人,那性格品質肯定沒得說——”

雲織贊同點頭,輕緩地補充:“他叫秦硯北。”

聽到這三個字,唐遙突然閉嘴,幾分鐘沒出來聲,大小姐妝容精致的一張臉上肉眼可見地表情垮掉,只剩下不能置信。

“誰?!秦……硯北?!”她一失手按進了顏料盒裏,彩色手指痛心疾首地指著雲織,“你說你家心善不留名的救命恩人,是秦家那位搞死人都不眨眼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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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半,街燈落雪旖旎成河。

距離南山院不遠的星沙路上,雲織裹著長到小腿的青大羽絨服,帽子蓬松的白色毛領蓋住小巧下巴。

她看著面前這棟隱匿在夜色裏的德式建築,博物館似的莊嚴,不確定問:“這是酒吧?”

唐遙皺眉站在她旁邊:“是酒吧,圈裏的紈絝們有事沒事都愛來這兒燒錢。”

她神色嚴肅:“我找人問清楚了,秦硯北是意外受傷,剛出院不久,今天趕巧是他生日,那些公子哥怕他怕得要死,不過為了討好,還是壯著膽子早早包了二樓給他做局,本以為請不到,沒想到他真屈尊來了,現在人就在裏面。”

雖然她家在南山院有房產,要進去很容易,但C區是單獨安保,管控嚴格到變態,沒有裏面的允許基本就是銅墻鐵壁。

如要一定要見秦硯北,那相比起來,酒吧容易得多。

唐遙扭過頭,憂心地望向雲織,她總那麽幹凈,像在保護很好的象牙塔裏長大,沒被這世上的惡侵染過,長相又過分招人,就算臉上沒妝,在雪夜裏仍然紮眼。

跟織織比,她老覺得自己就是個大寫的庸脂俗粉。

這樣的姑娘真到了秦硯北面前,不知道要被怎麽折騰。

唐遙想想就受不了,拽住雲織:“織織,不去行不行,秦家太子爺真不是我們能沾的。”

雲織攥著發涼的手,眼睫上的雪安靜往下掉。

從畫室出來到現在,唐遙已經跟她講過很多遍了。

懷城的資本圈子,就算拔高到塔尖上最核心的那一小撥權貴,聽見秦硯北也要打怵。

秦家這位繼承人出了名的陰狠寡義,鐵石心腸,狂妄且不馴,實在不太可能舍命去救不相幹的人。

退一萬步說,就算秦硯北真的救了,以他的身份,受傷再重處境又能差到哪去,不會需要誰來幫忙。

何況她只是個最普通的在校大學生,對秦硯北沒有任何助益。

唐遙的不安她都懂。

雲織揉了揉手背上融化的雪水,下定決心說:“報恩是奶奶臨終前囑咐的,她不會平白編出一段不存在的故事,秦硯北受傷也是事實,無論怎麽樣,我都有責任當面去看一眼,如果他說用不著,我也算對自己有個交代。”

唐遙知道,雲織別看長得軟,性格比大多數人都堅定,她想做的事誰也勸不動,於是心一橫,咬牙拉著她進了酒吧大門。

一樓都是卡座,這會兒正到高潮,台上樂隊聲浪逼人。

雲織沒來過這種場合,被光線晃得刺眼,下意識擡起頭,往二樓的巨大灰色玻璃隔斷看過去,整個酒吧也就只有那一片顯得清凈。

玻璃半透明的,恍惚映著裏面一道修長人影,那人坐在沙發上,雙腿好像蓋著什麽,與輪廓優越的上身有些格格不入。

雲織怔了一下,隨即手就被唐遙握緊,她收回視線,看到旋轉樓梯上快步下來一個年輕男人,表情做賊一樣。

“唐遙你瘋了是吧,還真敢過來!現在樓上那幫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對方一靠近就壓低聲,“找秦總到底幹什麽?”

唐遙額角繃著:“你別管,帶我們上樓,我姐妹有事。”

雲織搖頭,把唐遙往後擋了擋:“我自己去,萬一惹到他,不要牽連你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