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梅雪(第3/4頁)

宮中的梅園極大,因為陛下愛梅,每年總是要舉辦賞梅宴,不過蕭容從未參加過,若不是除夕宮宴那樣的大場面,宮中只要有陛下出席的宴會都與她無關,皇後與貴妃都不希望她出現在陛下的跟前,也不知是在怕什麽。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可梅園的青石板路面卻幹幹凈凈,沒有一絲積雪,宮人早將積雪掃了,免得臟了貴人的鞋履。

想要收集雪水,只有從梅樹上取,所以七公主並沒有派人跟著蕭容,只在梅園外派了一個婢女守著,不讓蕭容離開梅園便可。

一朵梅花能承載的雪有限,雪多了花枝垂下,雪也砸到了地上,因而蕭容走了好幾顆梅樹,也沒收集到多少雪水,倒是手指被凍的通紅。

手爐被她用系帶垂掛在腰間,實在冷的受不住便收回手暖一暖。

天空飄著小雪花,她帶著兜帽,見無人守著她,倒也不拘泥於只取梅花上的雪水,梅花枝幹上也能取一些,不能取多,取的多了會沾到梅枝上的臟汙,屆時七公主又有理由責罰她了。

若是遇到粗一些的梅樹,梅枝上的積雪多,便能取的快一些,因而她只挑粗壯的梅樹取雪水,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長樂湖畔。

她隨意掃了一眼,腳步忽然頓住,怎的有一個人趴在長樂湖湖面上?她瞳孔一縮,還當是遇到宮中的腌臜事了。

仔細一瞧,蕭容緊緊地蹙起眉心,那人竟然是楚淮,太子又想出了什麽法子折磨楚淮?

她忙往後退了幾步,將身子掩映的梅樹後,小心打量周圍可有太子的人,太子與七公主一母同胞,身旁的侍從也親近,若是被太子的人發覺她取梅枝上的雪水,告她一狀怕是今日得重新取雪水了。

看了一圈,不曾瞧見太子的人,她正想上前詢問楚淮為何在這,忽聞梅園裏傳來動靜,她忙轉身回頭繼續取雪水。

“公主。”是綠枝到了。

蕭容松了口氣。

“公主,奴婢給您送手爐來了。”綠枝從懷裏將手爐取出,替換了蕭容腰間那個已經涼透了的手爐。

蕭容垂眸望著她系手爐,“你瞧見了七公主的婢女嗎?”

“瞧見了,在梅園門口的耳房裏,還有太子的侍從,兩人正在說閑話。”

怪不得不見人盯著楚淮,冰天雪地,誰也不願意在寒風中站著。

“你可聽見兩人說什麽了?”

綠枝湊近了蕭容,“奴婢聽到在議論楚國九皇子,聽說太子殿下想吃鯉魚,要九皇子臥冰求鯉,他們抱怨天氣冷,倒黴被分配到這樣的差事。”

臥冰求鯉,蕭容回頭望向長樂湖畔,蕭應可真狠。

長樂湖的冰層那麽厚,人趴在上頭得凍成冰雕,她原還想著七公主慣會折騰她,如今瞧著,倒是小巫見大巫。

好歹她行動自如,冷了便可以跑跳使自個身子暖起來,可楚淮趴在冰面上化冰,需要暖著冰面,若是起身便前功盡棄,他不得不趴到冰面融化為止,真的不會被凍死嗎?

“公主,您怎麽了?”綠枝見蕭容一臉凝重,臉色也蒼白了幾分。

蕭容搖了搖頭,“無礙,你回去吧。”

“是,奴婢過一個時辰再來給公主換手爐。”綠枝向來聽話,聞言便離去了。

蕭容轉身走向湖畔,雪下的越發大了,北風呼嘯,楚淮趴在冰面上,一動不動,也不知他可有個好歹,蕭應真是太過分了。

她深吸口氣,將陶罐放在一旁,解下腰間的手爐捧著,雙手頃刻便暖和了。

看了眼手爐,又看了眼楚淮,到底還是邁出了第一步。

此刻風高雪急,想來無人會踏足此地,她一步一步走向楚淮。

楚淮趴在冰面上合眼養神,耳側響起腳步聲,原以為是蕭應的人,不曾搭理,忽聞得一陣梅花香氣侵入鼻端。

“你還好嗎?”少女柔軟的聲調帶著一絲心疼,她看見楚淮只穿了單薄的衣裳,連夾襖也沒有,蕭應是真不怕楚淮凍死啊。

楚淮睜開眼,偏頭看見穿著梅子青披風一臉愁色的蕭容,略頓了頓,嗓音稍冷,“你為何在這?”

“七公主讓我來取梅花雪水,附近便是梅園,這個給你,”蕭容迅速將手爐從披風內取出塞到他腰際寬大的衣擺下,“你將手爐放在腹部遮住,莫要被人瞧見了,有手爐應當能使冰面化的快些。”

一絲溫熱從腰際湧到了心口,楚淮清雋的喉結上下滾動著,眸色愈發深沉,“將手爐給了我,你怎麽辦?”

楚淮望著蕭容凍的通紅的雙手,原本似蔥白的十指,現下倒染上了一抹綺麗的胭脂紅,可惜這抹胭脂卻是用來奪人命的。

蕭容下意識將手縮回了披風內,杏眸彎成小月牙,笑道:“我穿的厚實,不怕冷。”

“我不冷,你拿回去。”楚淮意欲取出手爐,他本就不冷,原本被人稱為怪物的體質,如今倒救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