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梅雪(第2/4頁)

這樣的安靜與梁宮中的熱鬧格格不入,卻是蕭容最想要的,太子等人都忙,便沒時間來折騰她與楚淮,每一年蕭容都極其享受這段日子。

自除夕夜與楚淮夜話後,她還和楚淮見過幾次,都是夜間後院,白日裏兩人並無交集。

她是想要親近楚淮,卻也不敢光明正大,要不然不出一刻鐘,她便被太子的人盯上了。

每晚宮門落鑰後她都去後院,好幾次遇到楚淮,大概也只有這個時候,兩人才能安心的待一會,無需擔憂太子的人忽然出現。

初八這日,宮裏總算清閑了會,蕭容的噩夢也隨之而來。

一大早七公主的貼身婢女蓮兒便帶來了一個陶罐,“七公主想用梅花雪水煮茶,還勞煩九公主去取雪水。”

蓮兒用命令的語氣道:“七公主說了,需得九公主親手取雪水,不得假手於人,雪水得保證幹凈,九公主請先盥洗雙手三遍方可取雪水。”

蕭容看了眼陶罐,足有海碗那麽寬,一朵梅花上才多少雪水,若想裝滿陶罐,怕是得費上些時辰,雙手浸在雪水中久了,難免會凍傷。

蓮兒不等蕭容答應,留下陶罐便走了,誰都曉得,九公主在宮中無依無靠,不敢不聽七公主的吩咐。

孔嬤嬤欲言又止,比起臘八那日的折梅,今日的收集雪水,顯然更難,七公主也太過折磨人了,可是想起九公主的叮囑,她又不敢胡亂開口。

“嬤嬤,去將我那件最厚的襖裙找出來,再找一件帶兜帽的披風。”蕭容沒有抱怨,面上沒幾分神色,淡然接受了,她現下還沒有能力反抗七公主,若想活下去,便只能順從。

孔嬤嬤輕聲嘆息,連忙去找了,綠枝捧了熱水讓蕭容盥洗,“公主,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外邊冷,你跟著白白受凍。”既然七公主要求了她不得假手於人,若被發覺旁人代勞,又不曉得七公主該如何發作了。

“我不怕,我陪著公主,為公主捧陶罐。”綠枝不提半句七公主,公主早便提點過她,若要活命,便不能議論主子的是非,她只是心疼公主。

她本是宮中最卑賤的宮婢,才會被撥到南擷院,雖然才來南擷院兩年,卻認了九公主這個主子,九公主待下人好,在南擷院這兩年,是她過過最好的日子,她甘願為九公主做任何事。

蕭容笑了笑,雙手依依不舍的從熱水中抽出,“你若有心,那便隔一個時辰來給我送個手爐吧,外邊冷,手爐一會便涼了。”

七公主沒說不能用手爐,她自然不會委屈自個,凍傷了手也無人心疼。

綠枝點了點頭,“我聽公主的。”

蕭容換好厚襖裙,穿上披風,將自個裹的嚴嚴實實的抱著陶罐出門,在暖和的屋子裏待了許久,寒風一下子灌了進來,她還有些不適應,牙齒都在打顫。

咬了咬牙關,她提步離開南擷院,在院外恰好與侯二等人擦肩而過,蕭容皺了皺眉,看來今日她與楚淮都不會好過,也不曉得太子會怎樣折磨楚淮。

*

“九皇子,這些日子可舒坦了。”

侯二粗魯的推開西廂房門,這幾日太子殿下忙著招待各府公子,沒得閑暇折磨楚淮,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便想起了楚淮。

楚淮放下手中的書冊。

“太子殿下今日想吃魚,可禦膳房進貢的魚不合口味,聽說冬日冰層下的鯉魚最是鮮美,想來九皇子博聞多識,必定曉得何為臥冰求鯉。”

楚淮眉眼一淩,臥冰求鯉原為晉人冬日解衣臥在冰上為繼母捕魚,蕭應倒當真會折騰。①

侯二習慣了楚淮的啞巴,繼續道:“太子殿下仁德,也不必九皇子赤身化冰,你穿著衣裳去梅園附近的長樂湖將冰面化開,捉得一條鯉魚便算是成了。”

赤身臥在冰面上當真會凍死人,而蕭應還不想要楚淮的命,一是大過年的,出了血光之災晦氣,二是楚淮到底是楚國皇子,折騰他楚國管不著,可若是死了,便不大好交代。

冬日湖裏冰面極厚,想要化開冰面求鯉,少說要幾個時辰,即便是穿著衣裳去臥冰,不死也要廢掉半條命,這便是蕭應想要的。

“出去。”楚淮黑黢黢的冷眸掃過侯二。

侯二心口一怵,被他的眼神嚇到,那個眼神,他還從未在任何人的眼中瞧見,讓人看一眼便忍不住心悸,膝頭發軟想要臣服。

但侯二馬上反應過來,楚淮不過是一個區區質子,命如螻蟻,他何必怕楚淮,便挺直了脊背,“難不成九皇子想違抗太子殿下的命令?”

“更衣。”楚淮背對著侯二,開始解衣帶。

侯二了然,就知道楚淮不敢違抗太子殿下,“那我便在門外恭候九皇子。”

楚淮解著衣帶,視線掃過屋內,最終停留在枕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