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災星(第2/4頁)

他低眸把玩著掌心小小的陶罐,眼神晦暗不明,嘴角微提,輕聲一哂。

不久後將其扔到桌上,回身躺倒在床榻間,數九寒天,屋子裏沒有地龍,沒有爐火,也沒有湯婆子,楚淮蓋著薄薄的衾被,可他似乎並不覺得冷。

而進了屋的蕭容卻凍的雙手通紅,忙不叠解下衣裳躥上了床榻,鉆進了厚實的被褥裏,抱著孔嬤嬤為她備下的湯婆子暖手。

她不曉得楚淮是否會用她送的藥,可不管用不用,她的心意已經表明,只盼著他莫要記恨她,她亦是身不由己。

原本想著要離楚國人遠些,免得惹上麻煩,可這才頭一日,麻煩便上門了,蕭容總覺得本就不平靜的梁宮會越發風起雲湧。

她縮在衾被內,感受著身子一點點回溫,算起來,她的血液裏亦流淌了楚國血脈,她與楚國,又如何分割的清楚呢。

翌日,蕭容醒來時外邊大雪已經停了,皚皚的雪蓋了一院子,早將昨日夜裏之事遮掩幹凈了,可她不曾想到,一覺醒來,竟發生了件大事。

“昨日夜裏中宮請了太醫,說是太子得了急症,發了滿身滿臉的紅疹子,可嚇壞了皇後娘娘,玉坤宮的宮人忙了一宿。”孔嬤嬤擰了帕子遞給蕭容擦臉。

玉坤宮是中宮所在,梁宮中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的緊緊地,莫不說是連夜請太醫,病的又是太子,即便是阿貓阿狗犯了錯,也會被傳的紛紛揚揚。

“太子可有事?”蕭容不解,太子乃是皇後的心尖命根子,每每出行十余侍從陪同,即便是打個噴嚏身旁的侍從都會被責罰,昨夜行兇之時瞧著身子爽利的很呢。

“聽說無礙,只是這幾日吹不得風,今日便不能去南書房了。”

蕭容點了點頭,放下帕子若有所思,太子這般,怕是宮中又有不少人要遭殃了。

不知怎的,蕭容想起了昨夜楚淮那個怪異的笑容,難不成此事與他有關?

只略一想,她便笑著搖了搖頭,可真是異想天開,楚淮若有那般本事,也不至於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興許是巧合吧。

*

玉坤宮內,皇後章氏正皺著眉頭訓誡太子蕭應,“你身份如此尊貴,怎能屈尊降貴踏入那般下賤之地,你也不怕辱沒了自個的名聲。”

太醫查不出蕭應身上為何會無緣無故起紅疹,聽聞蕭應去了南擷院,那一片是冷宮及其宮人所在,便推說是蕭應身上染了臟東西,才會起紅疹。

皇後想想那片地方的確是宮中臟亂所在,斥責宮人不曾好好勸導蕭應,便下令將伺候蕭應的宮人杖責十板子,折騰了一宿,心疼的不行,見蕭應精神好些了,才來念叨幾句。

蕭應正是發愁的時候,他何時這樣狼狽過,整個身子都是紅疹,連臉上也不例外,此刻又被母後訓誡,雖心中有氣,卻也不得不應承,“兒臣往後再不去了。”

他自然曉得南擷院並非是他該踏足之地,昨日之前,他也的確不曾踏足過,還不是聽說楚國質子入宮,他急於殺殺楚淮的威風,才會跑去南擷院,誰曉得不曾讓楚淮張嘴,還惹了一身疹子,現下心裏對楚淮的怒氣越發重了。

章氏看著他於心不忍,放緩了語氣,“本宮曉得你討厭楚淮,可你是何等尊貴的身份,你若想見他,派人喚來便是,哪有尊貴之身去將就卑賤之人。”

梁楚一戰,章家立了大功,蕭應又是太子,因而楚淮理所當然成為了蕭應的伴讀,可蕭應並不想要楚淮這個伴讀,覺得辱沒了他的身份,但這是陛下開了金口的,他們自然不能反駁,只得認下。

“兒臣明白,勞煩母後費心,您也忙了一宿,快去歇息吧。”

章氏又叮囑了幾句,吩咐一旁的侍從照顧好蕭應才離去。

章氏一走,蕭應翻身從床榻上起來,叫喚著,“侯二,侯二!”

“誒,下奴在,”一個長的尖嘴猴腮的內侍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殿下有何吩咐?”

侯二原名侯爾,是蕭應的貼身內侍,因著昨夜不曾攔住蕭應,被皇後娘娘罰了十板子,好在手下人知曉輕重,給他留了幾分顏面,要不然此刻怕是得趴在床榻間。

“今日楚淮應當會去南書房,既然他是孤的伴讀,孤身子不爽,孤的功課便全部交由他來完成。”蕭應哼了哼,若非楚淮,今日他本該親自教訓他一番,可惜如今他離不得屋子。

“切記,孤向來好學,一份功課要做十遍,再叫他將《論語》全篇抄錄五遍,明日交給孤。”

他自幼在大梁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折騰一個質子還不是隨手拈來。

*

蕭容用過早膳後便來了南書房,這是皇子公主的學堂,每個皇子公主都有一個至數個不等的伴讀,大梁除去夭折的皇嗣,如今宮中皇嗣不足十人,伴讀卻有二十余個,像蕭容這般不得寵的,便只有一個伴讀,而大皇子、太子、六公主、七公主等人,有三四個伴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