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所謂桃花劫,如果是從前的周宿八成會態度輕慢,一笑置之,而現在他明白確有其事。

“看來沒見面這些日子,周先生過得很不好啊。”

周宿每年都會來香立寺為胡婧怡誦經,逐漸和香立寺住持空寂大師成為朋友,這次在寺廟住下沒回雲台山,一是怕觸景生情,二是不想再一個人面對那口孤單的枯井,他暫時找不到勇氣。

三……

是害怕再次撞見葉青堯和陳慕的親密。

他知道這是懦弱的逃避,但目前除這條路,他別無他法。

空寂大師這個問題,周宿愣了愣沒有回答,端起桌上的茶喝得倉促。

空寂覺得他把茶喝出了一種借酒澆愁的意味。

“說說是哪家的姑娘,竟然讓周先生栽了跟頭。”

別看空寂是香立寺住持,其實和印象中德高望重的住持很不一樣,他就像個老頑童,有時候還很八卦,沒點出家人的樣子。

周宿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躲開有關雲台觀的一切,讓自己短暫“療傷”,空寂偏偏要提,總讓他想起葉青堯和陳慕相擁的一幕。

空寂看到他捏茶杯的手用力到好像要將它捏碎,整理好語氣準備慢慢試探。

周宿看出他用意,飄來適可而止的眼神,空寂哈哈笑著盤珠子,識趣的沒有繼續問了。

“既然你心情這麽不好,不如我跟你講講我老朋友的事吧。”

周宿被陳慕氣昏頭,哪裏有閑情逸致聽什麽老朋友,喝茶喝得像酒,壓根兒沒表態。

住持自顧自的講:“她是個很有才情的姑娘,就是有個不太好的出身,要不然也不用在那樣的地方長大,這世界上誰不想擁有親人關懷?可那個孩子什麽也沒有,就連養大她的人,有時候也對她心存芥蒂,我想她那麽聰明,應該也是知道的吧。可憐,可憐呐。”空寂搖搖頭嘆息。

周宿冷笑,毫無同情心,懶洋洋癱靠在禪房的榻上倒茶,語調慵懶,漫不經心:“這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去,比她可憐的很多。”

“話不能這樣說,這世界上的確有很多可憐人,但有一部分人可憐是自作孽不可活,一部分人可憐是中途才可憐,一部分人可憐卻也擁有過關愛,或多或少,或長或短。可我的那個朋友,她從出生到現在,從未感受過一分不求回報的關愛,她周圍的人疼愛她,都是因為另外一個人。”

周宿毫無半分動容,事不關己的冷笑,“天注定的事不可更改,既然沒有人愛她,那她自愛就好。”

空寂看向他,周宿從住進寺廟後就換了一身衣服,穿的是寺廟玄青色的僧袍,皮膚冷白,修長手指慵懶把玩玉瓷杯,邪俊眉眼裏滿是冷淡。

“是啊,小時候的她還曾希冀著被愛,後來她不再抱有這樣的期待。也許是她的不期待成就了她,現在她越來越強大,越來越從容,卻令我越來越感懷。”

“周先生,你知道嗎?太清醒和太理性有時候並不是好事,我雖不在紅塵,卻喜歡看你們紅塵中的人感知萬物,那是造物主的恩賜,是生命的禮贊,是輪回的歸宿。我總是替她擔心,擔心她不遵循這個法則,總有一天會被法則吞噬。”

空寂說了這麽多,得到的卻只有周宿一句淡淡嘲諷,“鹹吃蘿蔔淡操心,與你何幹?”

他放下杯子,撩開僧袍下禪榻,準備出去走走,曬曬太陽。

“周先生。”

周宿快要走出禪房時,空寂忽然看著他說了一句,“你穿這身衣服很合適。”

周宿推開門,眯眼迎接外面好不容易出現的秋陽,壓根兒沒把空寂的話當回事,包括他口中的那個老朋友。

如果是遇上葉青堯之前,他應該會有點興趣,畢竟他很多愛好都是受那位好朋友的啟發,但認識葉青堯後,他已經對任何異性都提不起興趣,現在甚至不理解從前的自己到底哪裏來這麽多精力去撩撥女人。

空寂看著他寂寥背影,失笑搖搖頭,意味深長地看手中佛珠。

緣來緣去,宿命糾葛,他們才剛剛開始呢。

陳慕發現,從那個擁抱後,葉青堯對他越來越冷淡。

他真的是太想她,才失去冷靜和思考的能力,做出平常從來不敢做的事。

他的商船似乎被一股強大的勢力控制,總是出問題纏住他回不來。

陳慕總有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再不回來的話,葉青堯會離自己越來越遠,所以義無反顧地回來了。

他清楚自己和她很不配,他比她大那樣多,如果結婚結得早,孩子可能都快有她這樣大了。

因為怕她嫌棄他年紀大,這些年他一直很注意保養,卻還是感覺到了一些力不從心。

離開的這些日子,陳慕已經想清楚他心裏的人到底是誰,以前或許是葉珺婭,畢竟那是堪比月光一樣的人,要忘記太難,而現在確確實實只有她,葉青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