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葉青堯並不知道周宿為了能走到她的面前,經過了多久的練習。

反反復復摔倒,持續不斷的堅持,終於能杵著拐杖散散步。

也不並知道,他在知道周霖馭派出的是十先生時,擔心到棄拐而行,跌跌撞撞趕來。

“你打算一直這樣抱著我?”

雖然葉青堯並不講男女授受不親那一套,但被一個男人長時間抱著,換做誰都不會喜歡。

她的腰過於細,手臂很輕易就能摟完。

她原來如此嬌小,低眸就能瞧見睫毛。

這樣近距離地貼在他身上,周宿感覺到與她相觸的皮膚滾燙。

她的香味清清淡淡,比寺廟和道觀的檀香味更要清冽好聞。

而且……而且……

周宿手掌下觸及到的腰肢,每寸皮膚都格外柔軟,他需要調動全身克制力才能保證自己的手呆在同一個地方而不去亂摸,這其實是史無前例的事。

“雨天路滑。”這個理由堪稱完美,絕不會泄露出是他想抱到發瘋。

葉青堯:“……”

她漫不經心:“現在已經上車。”

一陣沉默。

周宿嘖笑著,慢悠悠,意猶未盡地放開手。

倒是忘記了這一點。

葉青堯與他分開半寸有余,開車的阿銀忽然踩刹車,葉青堯重新栽進周宿懷裏,撞進他似笑非笑的眼。

“抱歉。”阿銀真誠的說:“我太久沒開車,剛剛經過的水窪讓我有些緊張,沒有驚擾到先生和坤道吧。”

葉青堯瞧了他一眼,沒動聲色。

周宿順勢將葉青堯重新攏回懷裏,懶洋洋嗓音灑落在她耳旁,一點笑意和微微的啞,“我懷裏比較安全對不對。”

葉青堯輕撩起眼,很平靜:“放開。”

周宿沒勉強,扶她坐好,這才對阿銀說:“好好開。”

阿銀連忙應聲是。

當然,剛剛所謂的“緊張”是假的。

作為周宿院裏的人,他自然要為老板排憂解難,而且,目睹過周宿為葉青堯所做的努力,自然而然更希望他們能有進展。

但這些小把戲很輕易就能被葉青堯看透,她淡淡瞥過來的那一眼,明明沒什麽波瀾,卻比周宿發脾氣時還要可怕幾分,就連周宿都感覺到她的不悅。

接下來這一路,他沒再犯渾,連玩笑都沒有開,甚至連坐姿都規規矩矩,天曉得他多麽僵硬難以適從。

這不應該。

這不對勁。

他怎麽會因為一個姑娘生了氣,就被嚇得大氣不敢出,坐姿都無法放松,整顆心緊繃繃?

周宿假意漫不經心瞄她。

葉青堯從始至終瞧著窗外,淡淡靜靜,不知道在想什麽。

“剛剛怕不怕?”

葉青堯轉過臉,看他一兩秒,才問:“怕什麽?”

“這麽多陌生奇怪的男人突然出現在你面前,要讓你和他們走,你就不怕?”周宿皺起眉,總覺得葉青堯的字典裏好像沒有“怕”這個字的筆畫和釋義。

從遇到她開始,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顛覆周宿認知和預料。生於深山,繼承著一座道觀,每天過著和平常人不一樣的慢節奏悠閑生活,日常寫寫畫畫焚香煮茶,既能只身大鬧葉家全身而退,也能把他氣個半死搞廢雙腿,閑暇時還能做點生意賺個盆缽滿體,如今面對著威名赫赫的“十先生”,竟然還能做到從容不迫。

她的“穩”到底從何而來?到底為什麽不怕?又為什麽總這樣出乎意料?充滿驚喜,充滿神秘,竟讓他又愛又恨,欲罷不能。

葉青堯略略彎唇,丹鳳眼中淺色瞳孔暈開朦朧,如一場溫柔夢,緩慢地上演。

“周先生知道焚香這個東西吧。”

關於這個,周宿當然有了解。

“知道。”

“那麽你知不知道,香蘊含無窮無盡的力量,能帶給人舒適,享受,也能讓人痛苦,煎熬。如果我想的話,它甚至能幫助我取走任何一個人的性命。”

周宿心弦因此繃了繃,葉青堯卻言笑晏晏,笑容美如罌粟,“所以我有什麽好怕的呢?該怕的不應該是他們嗎?”

“可惜啊…”她含笑撫摸指甲,遺憾搖搖頭。

周宿才發現她已經塗過甲油,是溫柔的焦糖色,與旗袍相襯,白得剔透精致,極是漂亮。

“可惜什麽?”

葉青堯漫不經心:“還以為能試一試剛做的香,瞧瞧能弄瘋幾個人呢,沒想到你來了,那就下次吧。”

“……”

周宿不用照鏡子,都能猜到自己的眼神有多復雜。

阿銀聽完她的話,倒被嚇得的的確確緊張起來。

這這這……

這位葉坤道看著嫻靜溫柔,竟然這樣可怕?

出口就要人命,把人弄瘋!?

她玩的似乎比周宿這群渾人還大。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周宿難得嚴肅。他雖然也覺得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是身處物欲縱橫社會裏必須要會的手段,但葉青堯的打算實在有些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