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2頁)

“我說過,你必要與我葬在一塊,這便是百年之後,你我的歸處。”

秦觀月站在原地,恍然間以為自己錯聽,然而顧珩神色正經,並不像是玩笑。

她不禁又掃過那兩樽空碑,頓然感覺寒氣順著背脊上湧。

顧珩這話聽起來屬實有些古怪,即便是要死同槨,也不至於在這樣的時候帶她來此處。

若是尋常也就罷了,可眼下正值動蕩,說不準這話便成了真。

秦觀月擰了眉頭背過身去,沒好氣道:“你叫我特意梳洗了過來,就是為了讓我看著兩樽空碑?”

“自然不只如此。”顧珩牽過她的手,帶著她向山林更深處走去,“月娘,隨我來。”

秦觀月一行人前腳才離開城郊的宅子,陸起章便帶著一隊兵馬浩浩蕩蕩地找到了此處。

那日飛鴿傳信,燕都裏的暗衛親眼所見,顧珩多次出入此處,據眼線來報,秦觀月也住在裏面。

顧珩消失不見的這幾日,他整夜輾轉難眠,頭風眩的病症愈發嚴重。

顧珩一日沒有下落,便與放虎歸山無疑,早晚要釀成大禍。

陸起章每日悔恨,當初就不該對顧珩起惻隱,想借他的手攬取聲名,如今反倒因小失大。

得到顧珩的下落之後,陸起章一刻也沒有多等,當即下令尋捕,快馬加鞭趕至密信上所說的地點。

然而等到了宅子,兵卒旋即進屋搜查後來報,宅子裏已然空無一人,但找到些顧珩的衣物。

陸起章坐在馬上,伸手接過那件白袍。

白袍袖口上還沾染著淡淡的血跡,那衣服上的松木香,更是顧珩久浸道觀染上的氣味。

陸起章眼底有怒火在燒,他緩緩攥緊手中的衣物,拳頭咯咯作響,指尖用力到泛白。

血氣湧上他的臉龐,他咬緊牙關,怒道:“既然東西還在,就在此處等!”

山林有些陡峭,秦觀月一邊還要顧及孩子,走的有些吃力。

行至中途,顧珩打橫將她一把抱起,不顧她的驚呼,向林叢深處走去。

顧珩懷裏的松木香籠罩著她,秦觀月也不再掙紮,索性安穩地享受著他的侍奉。

走到一處宅院前,顧珩才將秦觀月放在地上。

秦觀月看著眼前氣派寬闊的大宅子,不禁問道:“深林之中還有這樣的富貴人家?”

顧珩沒說話,只是挽起秦觀月的手:“隨我進去吧。”

秦觀月被顧珩牽著向裏走,見庭院裏有侍者守著院門,更是納罕:“你與這屋子的主人認識?”

顧珩微微頷首:“算是吧。”

侍者果然熟悉顧珩,看到顧珩之後什麽也沒說,就為他們推開了門。

宅院的陳設與清平觀倒有幾分相像,可走進正廳裏,卻空蕩蕩的,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秦觀月環顧四周,問道:“珩郎究竟要帶我來看什麽?”

顧珩松開手,俯身在秦觀月耳邊道:“月娘,等我一會。”

顧珩闊步走進內室,留秦觀月一人站在廳內。

秦觀月在廳裏隨意走動,四處張望,才發覺屋裏的陳設都是新的,好像之前不曾有人住過。

正當她對案台上的一頂青玉樽瓶起了興致時,顧珩抱著一個匣子向她走來。

秦觀月接過匣子,皺了皺眉:“裏面是什麽?”

“打開看看。”

秦觀月不作聲,依著顧珩的話打開匣子,發現裏面放著厚厚一沓房契田契。

她驚得將匣子放在旁邊,將那些契子一張一張拿出來細看,驚然發現每一張契子的署人,居然都寫了她的名姓。

她望向顧珩:“這是?”

這一沓契子秦觀月雙手共用才得以堪堪捧起,她本以為先前顧珩只是隨口的玩笑,卻不想他居然真的添置了這麽多田產。

其中隨意拿出一張,都足夠平常百姓過活一世,這一匣子若是盡數變賣,莫說能夠養活燕都的多少口人,甚至想要養起一支兵馬,也綽綽有余。

真到了這時候,秦觀月反而有些不敢了:“那我們現在腳下的這座宅子?”

顧珩含笑道:“也是你的。”

秦觀月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但比起驚喜,對於這些忽然而來的田產,她更多感到恐慌。

顧珩為何要將自己的所有田產忽然交付給她,難道顧珩在天牢裏傷及根本,已然壽數無多才會如此嗎?

想到這兒,秦觀月頓時覺得手裏的契子變成了火炭,燒得她雙手灼痛。

她趕忙將契子放回匣子裏,扔到一旁的桌上,轉而握住顧珩的手問道:“你是不是有事瞞我?”

顧珩面上帶笑,一字一句地向她解釋:“我先前答應過你,我在京中的宅子田地,結親之後,全都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