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3頁)

可笑的是,他的確對她曾說過的那些許諾感到動容。

顧珩經過密道回到清平觀中,褪了被汗水浸濕的袍子,徑直向盥室走去。

清平觀的每一處都有秦觀月留下的痕跡,甚至這盥室也不外乎如此。他在被困禁之前,與秦觀月見的最後一面,就是在這盥室中。

當時她還是擅於用那些蠱惑人心的話術,隱藏自己的虛偽。

盥室內,顧珩被蒸騰的熱氣縈繞,將自己浸在熱水中閉目思索。待他換了幹凈的衣裳從盥室出來,賀風已在書室等候。

賀風對於顧珩與秦觀月之間的事早已見怪不怪,但他尚且不知丞相與貴妃之間出了什麽嫌隙。但只要是丞相的命令,他無所不應。

丞相不想讓外人知道儷貴妃的下落,他一個字也不會與人多說,哪怕是燕帝。

“丞相,今日我去探望陛下,陛下清醒時,問起過關於儷貴妃的事,屬下按您吩咐的說了。”

顧珩隨手從架子上拿了塊臉帕,擡了眼:“陛下還問什麽了嗎?”

賀風搖了搖頭。

燕帝如今垂危之勢,一切還要仰仗丞相定奪,哪會管儷貴妃的去向,何況當日在燕宸殿眾人面前,儷貴妃禦前失儀也是有目共睹之事。

賀風沉吟了一會又道:“不過陛下宮中的魏恪,似乎最近在打聽墨隱姑娘的下落。”

“魏恪?”顧珩擦拭身上水汽的手停頓了一瞬,轉而又換上平靜的神色,“即刻去查他與墨隱之間的關系。”

賀風應是,轉身要走,被顧珩突然叫住。

他轉過身,望見顧珩坐在案前,手中把玩著一塊玉。

“看好城陽王府,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

這幾日顧珩似乎有公事纏身,從那日雲雨之後,秦觀月就一直沒能見得上顧珩,有甚麽事要與顧珩商量,也都是通過侍女傳達的消息。

只有昨夜他來了一趟,似乎面目有些疲憊。

彼時秦觀月已睡下了,迷迷糊糊之間感受到顧珩躺在了她的身側。顧珩的身上透著冰冷的氣息,登時秦觀月便睜開了眼,想要松開他環在腰上的手。

顧珩闔著眼,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只是想躺一會。”

這幾日城陽王屢屢借機尋事,依舊賊心不死想要尋到秦觀月的下落,顧珩疲於應付,一邊還有成堆的案牘要奏閱,已是滿身疲憊,今夜本來沒有心力再與她做些什麽。

但他敏銳地感受到秦觀月對自己的防備,心中不免感到有些不悅。他本欲質問些什麽,微微睜開眼,卻看到秦觀月在他懷中微微發顫,登時心裏一軟。

或許是那日把秦觀月折騰得太狠,嚇到了她。

顧珩沒再說什麽,只是在黑暗中靜靜地抱著她。

他早年失恃失怙,如浮萍飄浮世間,殘喘苟活,只是為了替家人洗冤。大業待成,他自知本不該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分散心力,但還是心下不甘,不願就這樣輕易放了她。

至少偶爾在秦觀月的身上,他能感受到久違的慰藉。

秦觀月怯怯開口,說是不願整日關在屋裏,想要去院子裏走走。

顧珩沒有睜眼,輕聲說了一句:“月娘,你不能太貪心。”

秦觀月紅了眼眶,聲音帶著些淚腔:“我只是不願每日醒來就是這空無一人的屋子,若是讓我這樣苟活,還不如死了輕快。”

顧珩的聲音漸冷:“這是威脅?”

秦觀月當然不會真的尋短見,她知曉,只要她還活在這世上,至少還有翻身的機會。當但在此時,她要以此示弱。

“我不敢威脅珩郎。只是在珩郎眼裏,我究竟算什麽?哪怕是只貓狗,也不願整日被囚於籠中不見天光的。”

顧珩沉默了一會,最終答應了秦觀月可以明日起可以在密宮的後院裏透透氣。

當然,他還特意派了兩名侍女相陪,方才能夠出門。美名其曰,是擔心她的安危。

但只要是能去後院行走,秦觀月就感到滿足。

畢竟這內屋雖然室務華麗,卻連個窗戶都沒有,整日被關在裏頭,她連白日黑夜都快分辨不清,再如此下去,她只怕真的成了宮中眾人口中的瘋子。

轉眼冬日的寒氣已然逼近燕宮,秋葉凋落,枝頭只余空蕩一片,即便如此,秦觀月終於從那小屋出來,看見草木萬物,也覺得心生愉悅。

除此之外,秦觀月執意要從屋裏出來,更是為了觀察周圍環境,確定自己究竟在哪。

秦觀月穿著猩紅色的繡枝小襖,玉頸上裹了一圈兔毛圍領,抱著手暖在小院裏行走。

可惜的是這宮苑圍墻極高,她難以望見外頭的情形,且這宮苑她似乎從未見過,更難以揣測這是在哪。

更要緊的是,那兩名侍女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她根本沒有任何機會能獨自走動。

她失落於今日這趟出門沒有任何收獲,但到轉角處,突然望見一扇半掩的柴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