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二合一)(第2/4頁)

燭影綽約下,尤其惹人憐愛。

“形同伉儷。”顧珩緩緩重復著念了一遍,似是對這樣的詞感到陌生。

時至今日,他為秦觀月破了數十年的清戒,在歡海中與她肆意沉浮,也享受與秦觀月共處的日子。

可他從未想過用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系。

顧珩輕展了眉,不知是在問她,還是在喃喃自問。

“月娘真是如此想的嗎?”

顧珩的聲音剛落下,秦觀月便添上一句緊隨其後的反問。

“在珩郎心中,難道不是這樣覺得嗎?”

顧珩緘默,只凝神望著案上的豆燭燃化了蠟,流落在燭台上。

他撫了撫手邊的拂塵玉柄,附以淡淡的笑意,目光卻並不真切。

“我與月娘一樣。”

時光似在此刻停落,他們二人之間難得默契地俱不言語,卻不是因為被這番情話打動,而是因為他們心中各自流轉著不同的心思。

他們終歸太過相似,總是用沉默偽裝,又彼此欺瞞愛意。

“珩郎,我心中害怕。”

顧珩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片泛著光的靡靡水跡上。

“害怕什麽?”

秦觀月抿了抿唇,不知該如何答復。

她害怕顧珩有朝一日失勢,害怕她傾盡數日的心血就此崩潰坍塌,害怕她本以為少見起色的人生又要墜落谷底。

可這些,她不能與顧珩坦白。

秦觀月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

顧珩也不知道,但他無暇多問。

他還在忖思方才秦觀月的那一句“形同伉儷”中,究竟有幾分真情。

他隨口扯了一句頑笑,似是出於禮數,這頑笑不是為了化解秦觀月的心結,而是為了敷衍這有些沉寂的氛圍。

“你怕我被默別公主綁去草原?”

“珩郎還有心頑笑。”

此時的秦觀月,對於那位只見過一面的默別公主還沒有甚麽了解,於是也隨口應了一句玩笑。

“聽說漠察遍山野狼,要是珩郎真被默別公主綁去草原,合該小心別被野狼吃掉。”

“你該擔心的是城陽王,而不是我。”

顧珩會心而笑,卻不想這話聽得秦觀月心中一驚,不知顧珩是隨口一提,還是另有深意。

良久,顧珩又道:“朝中的事你也不必憂心,一切平安。”

“珩郎如此說,我便放心了。”

秦觀月先顧珩從屋內出來,墨隱在兩步外候著,而賀風卻在拐角處遠立。

他們都深諳其中之意,秦觀月與顧珩二人獨處時,常傳出不堪之音,幸而墨隱是個女子,還好在近前侍奉。

墨隱看秦觀月出來,像往常一樣快步上前:“娘娘,還好嗎?”

墨隱對秦觀月的情感來源於一種悲憫,對於命運的悲憫,這種不能存在於主仆之間的關切確實存在於二人之間。

她不能提及秦觀月的出身,卻真切地看見即便位於高位的她也會淪為另一種侍婢。

墨隱敏銳的捕捉到了秦觀月神色的變化,又補問了一句:“是哪裏不舒服嗎?”

“無妨,回去備上熱水吧,我想洗洗。”

二人經過遠處的賀風時,秦觀月也勉力擠出一個得體的笑。

她終究也不懂,在賀風眼裏,她又是什麽呢?

“我著你請的人,到了嗎?”林影婆娑,秦觀月側首向墨隱問去。

“我同他說好了,方才娘娘耽誤了些腳程,他該是到了。”

秦觀月微微頷首,兩人向後苑百秀林處走去。

主仆二人緊了步子,輾轉幾彎,便得見一人。

遙遙一望,此人風骨清瘦而又略顯佝僂的背影顯在陰沉的月暈下。

這是一種既不匹配的體態。

秦觀月知道,這是久浸皇威,近身侍奉留下的烙印。

“魏主事。”

秦觀月輕輕一聲喚,那人才在昏暗下明了面。

秦觀月不等魏恪回覆,便委身一禮。

“還未曾恭賀主事晉升之喜,便要這樣勞動,實在有失禮數。”

魏恪見狀連忙扶將起秦觀月。

“娘娘這是說的哪裏話,墨隱來找奴,想是有要緊事,娘娘交代就好。”

魏恪說罷後,向秦觀月身後的墨隱望了一眼,這種心照不宣,存在於二人之間很久了。

燕朝雖不禁對食之事,但亦有嚴令,燕帝身側侍奉之人,在此事上不能有絲毫幹系瓜葛。

此法不違人情,也確保了朝綱國本。

魏恪在燕帝近側侍奉筆墨,燕帝病重期間,則常無分晝夜,不解衣冠地筆錄燕帝之口述言行,因而燕帝病愈後,被早早提拔為了恭奉司的主事。

而魏恪與墨隱兇險之處就在此。

“你這份心意,本宮會記下的,今日倉促召你前來,是想問你近來朝中的動向。”

墨隱雖與魏恪有份情誼,但她也深知,不是什麽心裏話都要交由眼前這個人的,因此,她之前並未與魏恪多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