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移情別戀(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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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字條後, 再往前走不多遠,便到了會客的地方。

這麽大尊佛,司瀅不好往自己院裏帶,便選了樓廳下的亭子。前面就是一片花園, 能坐能看, 更有風送爽。

坐下後, 招呼著泉書公主用了些點心茶水。

泉書也不客氣,上來就喝了盞茅根竹蔗湯。

放下碗後,她看了看司瀅, 再偏頭看袁闌玉:“你們不是在一個府裏住過?怎麽這麽生疏?”

袁闌玉兩手背在後頭,倨傲地盯著日頭答道:“我大縉尊崇禮教, 男女間有大防,就算是親兄妹,無事也不得見面。”

這樣煞有介事, 泉書慢吞吞地哦了一聲:“怪不得你每天無精打采的, 原來是不好意思跟著我。”

她很善解人意,上下打量袁闌玉一通:“這麽地, 那你以後扮女裝,就可以光明正大,擡頭挺胸地跟在我後面啦!”

“我老大個爺們,扮什麽女裝?”袁闌玉嚇一大跳,人都往後蹦了半步。

反應這麽大,泉書好奇:“你們不是有男旦麽?”

袁闌玉炸毛了:“什麽男旦,我又不去唱戲!你見過哪個正經爺們穿女裝的?又不是廟裏跑出來的妖怪,不男不女像什麽樣子?”

有些話提都不能提, 說完, 他和另外那名錦衣衛對視一眼, 均想到了各自穿女裝戴釵環的模樣,登時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這要給人撞見,還以為他們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癖好,可恥可笑,也太不像話了!

袁闌玉惱羞不已,重申道:“錦衣衛本是皇家儀衛,公主,我們是來保護你的,不是來給你當猴耍的,望你尊重我們!”

見這兩人爭嘴,司瀅笑著調停道:“公主要想看男旦,這旁邊的榮華園裏就有,新出的踏搖娘,聽說男旦身段唱腔都是一絕。”

泉書搖頭:“我不看戲,太文了聽不懂,調子也催得我想睡覺。”

安安靜靜賞了會兒景,泉書看司瀅:“我問你一件事。”

“公主請說。”

“你知不知道怎麽把頭發弄直?”泉書指了指司瀅的頭發:“就像你的這樣,順直。”

司瀅詫道:“公主頭發很好,並沒有什麽不妥,怎麽想到要弄直?”

“不好,頭發多又亂,顯頭大。”泉書往桌子上一撐,悶聲道:“上回禦花園裏碰見貴妃,我聽到她跟宮女說話,說我頭發像她養的叭兒狗。太後千秋宴快到了,我不想再聽她這樣說,太丟人。”

司瀅雖沒見過貴妃,但好歹是侯府嫡女,不懂為什麽會把人比作狗?

她和織兒納悶地對視,織兒揪了揪自己的頭發:“公主說反了吧?發量少又扒著頭皮,那才顯頭大呢!”

聽起來好像是這麽個理,但泉書還是不大高興得起來,扁著嘴悵然不已,但一個錯眼,卻見旁邊的袁闌玉滿臉不以為意。

泉書怏怏地看他:“你又在說什麽?”

“我動嘴了嗎?你哪只眼睛聽到我說話了?”袁小郎習慣性還嘴。

泉書不說話了,但盯著他不動,兩只眼睛大得像要吃人。

又來這一套!袁小郎沒好氣地拿眼梢瞥過去:“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爹娘生的什麽樣就什麽樣,何必在乎他人眼光?”

泉書眨巴著眼:“你……不在意?”

“有什麽好在意的?她背後說你,是她失儀,你難過個什麽勁?”

小郎君驕然地擡起下巴:“還有人說我脖子比鵝長,妨礙我進錦衣衛了嗎?錦衣衛不是誰都進的,我以後可是要當百戶千戶指揮使的人,管別人拉舌頭過嘴癮做什麽?我又不是他們老子娘,還要教他們說好話不成?”

他得意十足,把胸口拍得撲撲作響,泉書半懵不懂,看了眼司瀅。

司瀅笑得腮幫子都酸了,這會更是敞起牙關附和道:“錦衣衛乃我朝精衛,效命於上,肅百官大夫,選拔的都是能士,確實不是哪樣人都進得了的。”

泉書點點頭,須臾,又盤弄著手指問:“你當指揮使,是不是就要離開了?”

這可問到點子上了,袁闌玉挺直腰杆:“你放心好了,用不著到那時候。等你有駙馬,我們兄弟就該走了,還給你當一輩子扈從不成?”

他二人有來有往,司瀅捂了捂發酸的臉,見公主聽了袁小郎的話後明顯有一瞬的低落,但很快又朝小郎君露齒一笑。

白慘慘的,笑得人戚戚然。

後頭閑吃閑逛,這位公主真不見外,甚至在楊府用了頓午飯,再提著司瀅送的幾碗糖水辭別了。

送完客後司瀅回到房裏,把紙條展開看了看。

堅|挺縱放,字字飛動,是熟悉的筆跡,上面寫著——

‘出其闉阇,有女如荼

雖則如荼,匪我思且

縞衣茹藘,聊可與娛。’[1]

“是約好幾時見面麽?”織兒問。

司瀅搖頭:“就寫了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