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掐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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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姑娘,顯然便是徐貞雙,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請罪來了。

鐘管家氣得直錯牙:“好個喪良心的,竟還敢來惺惺作態!”

東邊的太陽越升越高,地上人影子反而縮短了些。

謝枝山原地立了立,出聲:“報予母親罷。”

這麽地,便依舊邁著方步走了,沒有要理會的意思。

既是要去正院報事,鐘管家順便把司瀅也捎帶上了,問一問安置的事。

過廊繞堤,經過片荷池時,南面的涼亭裏走下來一位戴花冠的姑娘,笑著喊了聲:“鐘叔。”

“五姑娘。”鐘管家停下步子,司瀅也便跟著站了下來。

那位問:“鐘叔走這樣急,忙什麽呢?”

“都是些散事,也沒什麽忙的。”鐘管家囫圇一笑,耐下性子應她的腔。

這是二姑奶奶的嬌女兒,前陣子郎君入獄,老夫人心情灰敗,便把寄居府裏的一堆外甥兒女都給攆了。獨這位稱病,賴著不肯走。

絮叨幾句,鐘管家又貼了些笑:“五姑娘今兒能下榻走動,想是身子好些了?”

應著這話,袁逐玉很快便咳了兩聲:“托舅母的福,也多勞鐘叔看照,倒不像先前那樣咳個不停。眼見今個天兒好,便叫丫鬟扶我出來走兩步,消消這一身病氣。”

一通行雲流水般的應答後,她順勢瞄向司瀅:“這位是?”

“哦,這位是司姑娘……”鐘管家掐枝擇葉,把能說的給說了。

聽完後,袁逐玉拿扇子擋著鼻尖,訝然道:“既是大姨的幹女兒,那我不得喊一聲表姐?”

見她一雙眼骨碌碌打在自己身上,司瀅趕忙屈了屈頸,客套一聲。

人家是這府裏的正頭表姑娘,她不過是叫運道給砸了,偶然討來個銜兒,哪裏擔得起這樣論輩。

袁逐玉微微一笑,問出是要帶她去安置住處,便拿主意道:“那兩個地方怪冷清的,不如跟我做個伴,到雁南苑來。”

對於這樣的提議,鐘管家很是遲疑。

澄心和蕉月都是單獨的苑落,如果安排去雁南苑,倒像是寄她之下,也顯得府裏苛待這位新認的表姑娘。

“老奴知道五姑娘也是好意,只不過,還是得問一問老夫人。”

袁逐玉唔了一聲:“要討示下,您去就得了。瞧這日頭猛得跟什麽似的,咱們府裏大,離正院還有一段腳程,哪裏好讓司姐姐跟著奔波?”

說著話,人已經親親熱熱地挽上了司瀅:“我先帶她去澄心苑瞧瞧,倘或不住那裏,認個路總是好的。如今其它兄弟姊妹都不在這,到處空寥寥的,恐怕往後好長一程子,都是我兩個做伴呢。”

鐘管家惦記著府門口跪著的不速之客,也不願花時辰跟這兒掰扯,便點了點頭,匆匆走了。

司瀅半道被截,只得跟著這位五姑娘。

她的手早被袁逐玉給撂開,袁逐玉走路領先她半步,說話時看著前方,偶爾回眼看她,都是毫不客氣的打量。

“司瀅。”袁逐玉咂著她的名字,調尾往高處挑:“這個名怎麽取得……音兒聽著不正不經,好生怪呢?”

“瀅字,喻意海清湖澈。”司瀅這樣答道。

聽她一板一眼,袁逐玉半半哼了下,偏過頭跟丫鬟說話,撇她在後頭晾著,像個隨侍。

說是咳疾纏身,但袁逐玉一條喉嚨能唱大戲,嘁嘁喳喳不見半點病氣。

走到半途,她嬌眼慢回:“姐姐方才打那頭來,可聽見些什麽了?”

司瀅搖頭,說沒有。

張口扯白話,惹來袁逐玉一記眼刀。

嬌小姐肝氣大動,徹底不理司瀅了。她拔腿走動著,要麽跟丫鬟拿腔拿調地說笑,要麽自顧自地撲蝶玩。

這麽折騰一陣,鐘管家尋了過來。

“五姑娘,老夫人犯了頭疾,這會兒正養著神呢,說您要是方便,請您代她招待一下來客。”

袁逐玉眼睫一個交錯,很快便眉歡眼笑起來:“身子最重要了,那舅母可得好好養著。我也去看看,瞧瞧到底什麽樣的來客,竟能惹得舅母犯頭疾?”

她搭著丫鬟走出兩步,眼底倏地浮起些細芒,扭頭喊司瀅:“司姐姐,咱們一道去吧。”

壓根沒有拒絕的余地,司瀅被強硬拉到了府門前。

兩座獅像的一丈開外,有位姑娘跪得筆直。

袁逐玉停在門檻後頭,死盯著那人看了一會兒,未幾冷笑道:“越是不恥之人,心眼子往往就越多。大表兄也是太善信,總喜歡幫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要知道有些人是真不值當,壓根喂不飽也養不熟,劣根子難改,這賤骨頭啊,更是難救!”

刻薄話扔完,她將腦袋微微一傾:“我說的是這伎子,司姐姐莫要多想,可不是在說你。”

“五姑娘說什麽?”天太熱了,司瀅耳朵隆隆的,壓根沒怎麽聽清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