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孟寧難以置信眼前這一幕。

“……江澤洲?”

“是我。”

江澤洲緩緩直起身, 她坐他站,天花板懸掛吊燈發出的璀璨光芒, 被他寬大身影遮去大半, 陰影覆蓋住她眼睫身姿。

她整個人像是被他籠罩住,這一刻,沒有全世界, 她的眼裏只有他。

“你怎麽過來了?”孟寧壓下心裏的震驚, 帶絲忐忑,緊張地擡眸看向他,垂在身側的手心緊攥。

一句話, 落入兩個人的耳裏, 卻是別樣心境。

孟寧詫異,震驚,茫然, 之後,是含三分笑的驚喜。

而江澤洲, 驚喜過後, 是冷靜, 近乎無情的冷靜——她有喜歡的人了。

江澤洲長手拉起手邊椅子, 坐下後,讓服務員按照孟寧點的菜上菜,一樣不落, 等到服務員離開,他轉動轉盤, 拿起熱水壺, 給孟寧倒了杯水。

“過來相親。”

水遞到她面前, 話音隨之落下。

翠綠色水杯裏水波蕩漾, 孟寧感知到自己的心也在空中搖曳。

江澤洲:“你也過來相親?”

孟寧:“嗯。”

江澤洲忽然笑了一下,“你是抱著什麽心態來相親的?”

相親是男女之間,目的性強烈的見面。

她一個有喜歡了那麽多年人的人,來這種場合,不合適吧?還是說……她吃著碗裏的望著鍋裏的?

想到這種可能性,江澤洲眼底一黯。

孟寧莫名。

抱著什麽心態?

抱著和你交往的心態。

這話她要是說得出口,高中時期估計就和江澤洲表白了,哪兒還用等到現在。

思忖幾秒,她反問:“那你呢,你為什麽過來相親?”

她是真像只小狐狸,看似軟軟綿綿的,爪子伸出來,還挺有氣勢的,就是那氣勢,狐假虎威,一下子就被人戳破。

江澤洲的心,仿佛也被那只不鋒利的爪子,輕而易舉地戳開一道口子。

——前所未有的,耐心十足。

“說實話,我不知道今晚的相親對象是你。”他回答的很巧妙,快速將話題轉移。

“啊。”

“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孟寧想說知道,腦海裏猛地想起剛才她是怎麽描述自己的相親對象的,立馬否認:“我不知道。”

為了驗證自己的話,她強調:“我媽和我說,我相親對象是養豬的。”

與剛才和服務員說的話,前後呼應。

“……”

恰好包廂門打開,服務員過來布菜。

八個菜,還都是大盤裝的硬菜,別說兩個人了,就算十二個人都夠吃。

江澤洲手指點桌,不緊不慢道:“確實是養豬的吃法。”

孟寧羞窘地不敢擡頭看他。

江澤洲拿起公筷,往她碗裏夾菜,“吃吧。”

孟寧:“謝謝。”

一時間,包廂裏只有碗筷聲響。

孟寧低頭吃飯,江澤洲拿公筷往她碗裏夾,沒一會兒,她盤子裏的食物堆成小山高,而江澤洲還在夾菜,孟寧制止他:“夠了,夠了。”

江澤洲:“每道菜都得嘗嘗吧?”

孟寧無言。

江澤洲:“還有一道菜沒給你夾。”

“……”

她就不該點這麽多菜的。

孟寧拿著筷子的指腹松開,放下筷子,拿起公筷,也給江澤洲面前的盤子裏夾菜,“你也多吃點,我看你都沒怎麽動筷。”

“沒什麽胃口。”

“你……是吃過了來的嗎?”

“嗯。”

“為什麽?”明明吃過來吃飯的,為什麽提早吃過了。

江澤洲輕哂,“因為做好了在這裏待五分鐘就走的打算。”

包廂裏有時鐘,距離約定的七點,已經過去半小時。他們在這裏,待了半小時了。

孟寧下意識問:“那你怎麽……”還在這裏?

她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江澤洲卻像是猜到她後半句話是什麽,他聲音很淡,反問:“你很希望我走?”

孟寧快速回:“沒有。”

這句之後,再無對話。

一桌子菜,孟寧和江澤洲沒吃完,江澤洲讓人打包。

孟寧擔憂:“你要帶回去吃嗎?但你一個人,吃的完嗎?”

江澤洲瞄她一眼,狀似無意地說:“帶回家,我和小江吃兩天估計能吃完。”頓了頓,他說,“你還記得小江嗎?”

孟寧莫名聽出一絲諷刺意味,無端引發她罪惡感,“江渝汀最近有在好好練琴嗎?”

江澤洲:“他又氣走了一個大提琴老師。”

孟寧捕捉到一個關鍵字:“什麽叫又?”

江澤洲:“你不是被他氣走的?”

孟寧反駁:“才不是,我本來就是臨時給他上課的,當初說好了就上三個月的課,等到暑假結束,他原本的老師回來,我就可以走了。”

“他之前那位老師懷孕了,身體不太好,所以辭去這份工作了。”

“那小江他……”

“後來找的老師……”江澤洲嗤然一笑,“學藝術的,大概都沒吃過苦,沒成想遇到一個九歲的小孩兒,吃了人生中第一昧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