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風起(第4/5頁)

說完,兩個人就撲哧一聲,笑成一團。

戰事剛起,勝負難料。她們現下聊起這些,的確也只能當是說笑。

然而又過十數日,更多的消息傳入京中,一股別樣的肅殺便在京中溢開。

古往今來,謀反之事都算不得稀奇。所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個王朝延綿得久了,總要換一回主人。

造反者雖出身各異,卻多要喊出些響亮的口號振奮士氣。譬如“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再譬如“要與西風戰一場,遍身穿就黃金甲”。

而衛川似乎也已摸清了個中門道,同樣喊出了口號來,卻只有八個字:只誅昏君,不擾百姓。

比起“歲在甲子,天下大吉”,這八個字似乎太柔和了些,但偏偏更令天下震蕩。

過去幾年,大魏大大小小的謀反已有數十場,每每戰事一起,總是民不聊生。反兵一過,常是朝廷尚未受什麽創傷,沿途百姓就已被搶了個遍,不僅農田盡毀、屍橫遍地,更會將青壯者抓去充軍,婦人也往往難逃□□。

這樣的情形下,衛川喊出“不擾百姓”,瞬時引得民心所向。再加上民間早已對現下的朝廷大有怨言,他的兵馬所過之處,百姓們夾道歡迎,更不乏有人直接投軍,亦或捐錢捐馬。

如此到了入秋之時,徐思婉盯著地圖掐指估算,便發覺衛川已占下大魏一成有余的領土。再多個一兩成,差不多就該有自立為帝的底氣了。

七月,徐思婉趁著“三皇子”忌日,命思嫣以失子之痛難以平復為由請旨出家,在宮中帶發修行。思嫣當日就按她說的進了紫宸殿,皇帝稍作寬慰,就點頭準允了。

此事在宮中沒掀起什麽風浪,一則因為皇帝專寵倩貴妃,旁人都已黯然失色,有那麽一個兩個想不開要出家的已然不值一提,二則便是近來的謀反之事引人矚目,哪怕是後宮嬪妃,也已顧不上別的。

長秋宮中,貴為一國之母的皇後此時已近油盡燈枯,不僅顧不上悅貴嬪帶發修行的事,就連宣王世子謀反的驚天消息,她也已無心過問了。

如今她能顧上的,唯有皇長子。

皇長子如今已十八歲了。早在兩年前,皇帝便透出過要立他為太子的口風,現下卻已絕口不提,就連婚事也被一再擱置。

近半年裏,更還有兩位宗親落了罪。一個是受賄的罪名,另一個更不堪些,倒是白日宣.淫。

這樣的事本也不值得多提,因為朝中宗親眾多,德行有虧之輩總是有的。然而細想卻不難發現,這二人近來都與皇長子走動頗多,也常在朝中幫皇長子說話,如此一來,皇帝的態度就變得耐人尋味。

再往後,受賄的那位親王不明不白地得了場急病死在了牢裏。皇帝雖然下旨按親王儀制辦了他的喪儀,可朝中的議論還是掀起來了。

許多人都說,那位親王是死在了皇帝手裏。倘若那是真的,就足見皇帝已不想再立皇長子為儲。

可若不立他,立誰呢?

皇後近來翻來覆去地想,縱使一再克制自己的念頭,還是忍不住地想到了皇次子身上。

皇次子是不得皇帝喜歡,卻架不住他如今的養母是皇帝心尖上的倩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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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華宮,徐思婉在中秋之前拿到了新制的金簪。這簪子足有一尺長,做成了鳳棲梧桐的樣式,以她的身份並不能戴,但尚工局聽她說想要,依舊殷勤地制了出來。

而這簪子背後,便是一位親王的命了。那位親王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前陣子剛不明不白地死在牢裏。

這樣的事從面上看,與她無分毫幹系。所以便是皇帝也不會疑她半分,哪怕背上了手足相殘的黑鍋,也只得忍下。

這是死在她手中的第一位宗親,她在當晚就親手繪制了這支簪子,一筆又一筆,繪出心底的快意。

日後,她還要看著更多宗親殞命。她盼著衛川真的能攻入京中,將他們的項上人頭一顆一顆地割下來,就像秦家的許多親眷一樣,死無全屍。

又或者他想仁慈些,那就命他們自縊也好。她的數位叔伯長輩就是那樣在絕望中自縊的,她便也很樂得看到那些宗親被掛在房梁上,隨著風一晃一晃。

只是,她希望他肯將皇帝的命留給他。她想讓他知道她的全部謀劃、欣賞他的氣急敗壞,然後親手殺了他。

她發現,仇恨是會越釀越濃的。

初進宮時,她只是想要他的命,現下卻已巴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若他輕輕松松地死了,會讓她覺得這些年的煎熬都不劃算。

作者有話說:

前情提要:

1.關於嫁妝的伏筆在第三章 ,徐家爸媽對思婉的嫁妝超級上心的那種,對思嫣完全沒有。

2.關於思婉思嫣在外面玩的時候思嫣的姨娘去世的事兒……不久前的某一章剛提過,但我忘了是哪章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