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挑釁(第2/4頁)

“本宮便是如此,你想怎樣?”徐思婉一字一頓。

聽琴噎住,目瞪口呆地盯著她看。

她想此刻在聽琴眼中,她大概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但其實大可不必如此。

後宮,是個很適合粉飾太平的地方,幾乎人人都在這樣做。可如今她懶得再去做戲了,闔宮上下也最好都適應一下。

她笑睇著聽琴的驚異,上前了一步:“你只是個女官,本宮不想為難你。但你若非在這裏找不痛快,你說……”二人已離得極盡,她上下一縮聽琴,聽琴就看到她的羽睫在自己眼前一晃,“本宮若一時氣急讓人把你押出去打死了,陛下會跟本宮生幾天的氣?三天?還是五天?你這條命……嘖。”她擡起手,修長的護甲拂過聽琴銀釵上纖細的流蘇,明明沒碰到她,卻令她生出一股惡寒,“本宮勸你還是自己留好了吧。”

聽琴心驚肉跳。

身為皇後的陪嫁,她從不曾受過這樣的威脅。可徐思婉這樣不加掩飾的說出來,她竟覺得很有些道理。

她於是無可遏制地生出一股畏懼,兩息之後,好歹克制住了,面色一厲,強撐著又要爭辯:“倩妃娘娘!”

“聽琴!”不及她再開口,弈棋匆匆走出寢殿,在她身後半步遠地地方駐足福身,“兩位娘娘安好,皇後娘娘請兩位娘娘進去。”

“瞧瞧,還是皇後娘娘大度,不會計較這些細枝末節。”徐思婉嘲了一句,就與瑩妃一道邁過門檻。聽琴猶自面色蒼白地緩了一緩,才與弈棋一並折回去,

寢殿之中,皇後已端坐在茶榻上。徐思婉看得出她好生梳過妝,只可惜厚厚的脂粉也遮擋不住憔悴的病容。

瑩妃淺施了一禮,就先落了座。徐思婉依照晉封的禮數施了大禮,皇後重重地緩了口氣,如她所料並未直接叫起,冷笑道:“三載不見,倩妃比本宮預想中的本事更大一些。”

“承讓。”徐思婉吐出二字,就自己立起了身。

皇後臉色一變,一雙鳳眸死死地盯著她,她卻無意多看皇後,怡然自得地直接去側旁的繡墩上坐了下來:“臣妾從前多蒙皇後娘娘關照,才有了這許多歷練的機會,日後也要多勞煩娘娘。”

皇後銀牙緊咬:“倩妃既有所求,本宮絕不讓倩妃失望。”

瑩妃含著促狹地笑看看徐思婉,拈腔拿調地哎了一聲:“倩妃妹妹只顧著與娘娘敘舊,臣妾倒有一樁正事想先說一說,免得一會兒聊得忘了。”

皇後睇了她一眼:“你說。”

瑩妃頷首:“倩妃妹妹為著太後的身子入了冷宮,一去三年有余,正好過了兩次大選,如今宮中有許多姐妹都是妹妹不識得的。依臣妾看,得空還得張羅著大家都見一見才好,免得鬧出昨日蓮貴嬪那樣的風波來。”

她將這些話一股腦地說出,徐思婉禁不住瞪她:怎的搶白?

聽琴則神情慌亂:“瑩妃娘娘……”

由此可見,蓮貴嬪的事宮人們還瞞著皇後呢。

皇後視線凝住,掃了眼聽琴,再度看向瑩妃:“蓮貴嬪怎麽了?”

這回,瑩妃沒再搶白。一乜徐思婉,恰到好處地將重頭戲交給她唱。

徐思婉悠然笑道:“蓮貴嬪沒見過臣妾,也沒見過公主。昨日在湖邊無意中碰上了,只道公主是個小宮女,便下旨杖二十、押去做苦役。陛下心疼女兒,自然生惱,已下旨降蓮貴嬪為蓮貴人。”

言至此處,她望向瑩妃,眨了眨眼睛:“瑩姐姐也莫要再稱她為貴嬪了才好。陛下親口說了,她不配當一宮主位。”

“你……”皇後怒色頓生。

她固然知道徐思婉是有意挑釁,可便是知道,惱怒也是壓不住的。徐思婉笑看著她,眼見她原本搭在茶榻上的玉臂氣得顫栗起來,聽琴與弈棋連忙上前攙扶,笑意愈發濃艷:”娘娘息怒。臣妾扳倒她不費吹灰之力,這樣一個人,可不值得娘娘動怒呢。“

“好得很。”皇後怒極反笑,“倩妃如今春風得意,本宮便祝倩妃花開百日紅,切莫再有什麽了不得的把柄落到旁人手裏。”

徐思婉的笑音張揚出喉:“這後宮裏,被人抓把柄總是難免的,能化險為夷才是本事。臣妾身在冷宮的這幾年,陛下他……很想臣妾吧?”

皇後面色漲紅,意欲再辯,卻猛地咳嗽起來。聽琴疾呼一聲“娘娘!”,連忙上前將她扶住,撫著後背為她順氣。

徐思婉與瑩妃相視而笑,便都悠哉哉地起了身,垂眸一福:“娘娘好生安養,臣妾告退。”

直至她們退至殿門處,殿內的咳嗽聲仍舊未停。二人低眉斂目間都摒著一股並不良善的笑,走出寢殿間,徐思婉忽覺有目光淩淩而至,視線一擡,便看到幾步外的少年。

是皇長子元玨。

幾年不見,他也長大了。十七歲的年紀,個子比她還要高些。負手而立的模樣已有了些他父親的韻味,只是到底還年輕,少了些沉穩,也尚做不到什麽帝王當有的“喜怒不形於色”,眼中的怒意不做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