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成長(第4/5頁)

等到傍晚,禦駕回營,營地裏一下子沸騰起來。彼時徐思婉正用晚膳,聽得響動也不理會。等她用完膳,外頭的喧囂也淡去了不少,她正好重新梳了妝,捧起放在地上的那一瓶花,走向主帳。

不出所料,她剛走到主帳前就被禦前宮人擋住了去路。因為今日是圍獵的頭一日,晚上回了營,皇帝不免要將此番隨來的官員宗親都見上一見,還要頒些賞。

現下這個時辰,帳中應該正忙著,外帳、中帳理當都站滿了候見的人,連帳外四周都有不少在等候。

擋她的宦官好聲好氣地解釋說:“歷來都有這規矩,怕是怎麽也要忙上一個時辰。”

“不妨事。”徐思婉抿著笑,將手中的花瓶遞給那宦官,“我並無急事,只是今日出門采了寫桂花,拿來送陛下一些。便請公公幫我將花送進去,再幫我稟一聲,就說我在外面等著。”

說完,一錠銀子已塞過去。那宦官沒接,笑著欠身:“娘娘太客氣了,這點小事,當不起娘娘的賞。”

說罷就抱著花瓶進了帳,不多時又空著手出來,道:“陛下現在實在不得空,讓下奴跟娘娘說,娘娘不妨先四處走走,莫要幹等。”

徐思婉莞爾:“今日出去摘花走得多了,這會兒倒懶得動。我就在這裏等吧,公公不必管我了。”

那宦官聞言一揖:“那下奴告退。”

言畢他退回帳子門口,徐思婉無所事事地安然等待,一波又一波的朝臣貴戚面聖後退出主帳,看見她,都不免上前見禮:“貴嬪娘娘安。”

她大多時候都只頷一頷首就算盡了禮數,偶有從前識得的,也多說一兩句話。

只是她倒不知父親也來了,走神間乍然聞得熟悉的聲音,她驀地側首,慌忙福身:“爹爹安好。”

徐文良擡眸,目光落在她面上,他知她在宮中過得不錯,眼中隱有欣慰,更多的卻仍是擔憂。

父女之間於是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徐思婉先開的口:“此處人多,爹爹借一步說話。”

徐文良點點頭,與她走遠了幾步,到了無人處,她即道:“爹爹素來是不善騎射的,怎的也跟來了?小心腿疾再犯起來。”

徐文良的腿疾,是早年出去治災時落下的。平日無事倒也不大發作,只是不能凍著不能累著,騎馬這樣的事自是做不得的。

徐文良苦笑著一嘆:“放心吧,爹爹不去圍獵。只是現下為著若莫爾的事不得不跟來,若有什麽異動,還得隨時廷議。”

徐思婉聞言舒氣,徐文良看看她,又說:“你若是沒什麽急事,就先回去,莫在主帳外等了。”

徐思婉:“怎麽了?”

“衛川也在裏面。”徐文良打量著她,“爹不怕別的,只怕讓人抓了把柄,陛下要怪你。”

“爹爹放心。”徐思婉低下頭,沉靜道,“女兒入宮已近兩年了,萬事自知輕重,不會招惹那些是非。”

說罷她的目光落在父親手中的奏折上。足有三四本,本本都很厚,顯是有事要忙,便吩咐花晨:“花晨,你送送爹爹。”

又向徐文良道:“明日若得空,女兒再去向爹爹問安。”

“好。”徐文良點了頭,不再多說什麽,就與花晨走了。徐思婉看得出,他臉上疲色與憂色都極重,可見近來朝務繁忙,他大概已許久未能好好歇息了。

她忽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大戰在即,這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既讓人害怕,又令人興奮。

她踱回主帳前又等了約莫一刻,帳簾再度揭開,總算見到了已等了一日的人。

他似乎比她記憶中生得更俊挺了些,身著一身輕甲,猩紅的鬥篷垂在身後。

與他一同走出主帳的還有兩位貴公子,徐思婉在家時也見過他們,皆是他多年來的至交好友。

於是在看見她的一瞬,那二人都不免目光一僵,摒著氣看向衛川的神色。

衛川神思間無半分波動,平靜地走向她,在還有三步遠時停住,抱拳一揖:“貴嬪娘娘安。”

“……貴嬪娘娘安。”那二人如夢初醒,忙跟著行禮。

徐思婉淡淡頷首:“諸位辛苦了。”

語畢就見他們免了禮,衛川沒再多說一個字,率先提步離開。

自始至終,他沒有多看她一眼。就好像他們並不熟悉,只是簡單見面之交,所以見個禮便了事。

不錯,很不錯。

徐思婉亦沒有回頭多看他,只底下眼簾,細細地回想他適才的一舉一動。

一年半的光陰,到底將他打磨的成熟了。

他身上的沖動與不羈盡數消退,愈發地學會了忍耐。

她還記得過年那時的事情。

那時他雖已十分隱忍,在太後面前處處得體,但在眾人立在含元殿外看煙火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地回頭望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