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成長(第3/5頁)

不遠處的營帳邊,正給高頭大馬梳著鬃毛的男子手上稍頓了頓,直待他們走遠了些,才擡頭望了一眼。

“貴嬪娘娘”。

原先的瑩貴嬪剛晉了位份,現下的貴嬪,應該只有一人。

衛川深深吸了口秋日裏涼薄的空氣,思緒敏銳地捕捉到“北邊山下”幾個字,心跳都不由漏了兩拍。

他已很久沒見過她了。

但僅僅一瞬,他就按住了這股念頭。

適才那兩個宦官將話說得太明白,雖則聽來只是閑聊,與他半分關系也無,卻準確地遞出了這樣的字眼。

他不知他們的來路,不能這樣輕易地就被勾了去。

衛川定住心神,平心靜氣地繼續給馬梳好毛,便回到帳中用早膳了。

徐思婉梳妝妥當,就與唐榆和寧兒一道出了門。寧兒沒什麽心思,聽說她要去采花,就領著她往山腳下去。

等到了地方,唐榆將寧兒支得遠了些,幾度躊躇後,終是啟唇:“思婉。”

“嗯?”徐思婉正要伸手折一株桂花,聽他喚她,偏了偏頭。他沉了一下,道:“此地離營帳太近,若被旁人看了去,恐要給你惹麻煩,到時再佯作偶遇又有什麽用?我不是第一次來這圍場,你若想見他,我給你尋個穩妥的地方。”

“不必。”她一哂,“我並不想見他。”

唐榆一愣:“什麽?”

她不做解釋,銜著笑再度伸手,欲折自己看上的那一支花。無奈那花枝生得高些,她踮起腳剛好只夠指尖觸及枝幹,想折下是不能了。

她便告訴唐榆:“你幫我折一下。”

“好。”他擡手將花枝折下,轉而交給她,她深吸了一口桂花香,悠悠道:“都一起歷過這麽多事了,你還當我是那種會為了幾分私情不管不顧的人麽?”

唐榆被問得一愣,旋即啞音失笑:“是我想岔了。”

“放寬心吧。”徐思婉神情輕松,遙望了眼營帳所在的方向,平靜地告訴他,“此地視野開闊,隔得很遠就能看到人。若他真的來,我自會走的。”

唐榆松了口氣,一時卻辨不清自己為何松了口氣。好似是為著她的平安,又似乎還有些別的情緒。

幾句話的工夫,適才跑開的寧兒已折了許多花枝回來,抱在懷裏,拿給徐思婉看。

寧兒年紀雖輕,辦事卻還是心細的,每一枝花枝都挑得極好,花朵生得均勻,還都有些花苞。

有花苞的花,插瓶時就能多放兩天。徐思婉看得一笑,將自己手裏那支也交給她,柔聲跟她說:“你先將花送回去吧,分幾支送去給穎婕妤插瓶,余下的咱們自己留著,等我回去慢慢打理。送回去你便不必過來了,我隨處走走,不妨事。”

“諾。”寧兒恭敬地一福,就抱著花依言告退。徐思婉目送著她的背影撣了撣手,徑自坐到樹下,又隨意地拍了拍身旁:“坐會兒。”

唐榆頷了頷首,便也坐下去,當中與她隔了約莫半臂之遙。她信手揪起地上的草來把玩,玩了會兒覺得無趣就丟了,轉而又扯下一朵生在樹根旁的野花。

唐榆一語不發地看著她,眼底情緒難辨。他覺得她這副模樣像小孩子,無所事事的時候手裏隨便扯些什麽東西都覺得有趣。也很像情竇初開的少女,等情郎時再無聊也不嫌漫長,只要能等到就好。

這般念頭令他的呼吸滯了滯,繼而無聲地搖了下頭,將雜念摒開。

她說她不想見衛川,那便是不想。

二人就這般從清晨一直待到了下午,其間偶有同來狩獵的宗親朝臣策馬途經此處,遙遙看到有妃嬪在,就繞路避開。

但徐思婉一直等到餓了,都沒見衛川露臉。

她終是認定他不會來了,舒了口氣,撐起身,撣撣裙子:“我們回去吧。”

“不等了?”唐榆也站起身,她笑道:“若他想見我,早就來了。”說罷先行提步,朝營地走去。他怔然一瞬,舉步跟上她:“你是在試探他對你還有沒有情誼?”

徐思婉想了想,坦然回說:“並不是。但你這麽想,也說得通,就只當是這樣吧。”

她怎麽會試探衛川對她還有沒有情誼呢?那根本不需試探,她太清楚衛川是什麽樣的人。他心裏的情不會這樣輕易的淡掉,他甚至不會自欺欺人,所以時至今日也沒聽說他定下婚約。

不過這樣也好,她已注定對不住他,這樣至少不必再對不住他的妻子。若她能好好嫁一個門當戶對的人為妻,也必是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心裏時時念著別人的。

徐思婉回到帳中時,采來的桂花已按她的吩咐給瑩婕妤送去了一些,余下的因她說要自己打理,就先草草插在了一個白瓷花瓶裏,用清水浸著根。

徐思婉耐心地將每一枝花從根部斜著剪去一截,而後便分了兩個瓶子插好,一瓶放在了自己案頭,另一瓶就先隨意地擱在了櫃邊不礙事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