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惡犬(第3/4頁)

“娘子!”花晨一路急奔而至,顧不上理會那尚未斷氣的惡犬,直奔至這一側,一把將她攏住。

徐思婉面色煞白,目光凝在那惡犬身上,久久回不過神。

她失算了。

或許也說不上失算,只是她低估了後宮的手段百出。

花晨亦嚇壞了,臉色煞白,一邊想幫徐思婉裹上披風,一邊卻連手都在顫,花了許久才將系帶系好。

“娘子受傷了……”徐思婉恍惚間聽到她的低語,卻回不過神,便體都發著冷,也說不清是因為溪水還是因為後怕。

直至張慶從不遠處的樹林中跑來,才終於將她的神思拉回。

“娘子!”張慶原不知這邊發生了什麽,跑來時臉上還掛著喜色,“娘子,成了!”

跑至近前眼見情形不對,他神情驟然一變,亦顧不得溪水與半死的惡犬,幾步跑至徐思婉身邊:“怎麽了?!”

張慶字字心驚,徐思婉深吸氣,終於定下神,便也顧不得與他細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快回行宮回話。”

“唐榆已去了。”張慶道,又壓音說,“下奴和小林子按下一個宦官,行蹤鬼祟,來時手裏還提著只籠子。當時下奴遠遠跟著,也瞧不出籠中是何物,如今可見……”他睇了眼那惡犬,惶然道,“娘子也太冒險了!”

徐思婉一時做不出反應,只得一口一口地緩著氣。

索性行宮離此處尚有些距離,待得消息在行宮中傳開,眾人浩浩蕩蕩地趕到時,她總算已定住神,面上雖仍怔著,心中卻已有計較。

“阿婉!”遙遙就聞皇帝急喚,她扶著花晨的手,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剛上前幾步就又氣力不支地幾要栽倒,他忙快走幾步,將她穩穩扶住。

適才她落入溪中,衣裙盡被浸透。現下又等了這半晌,花晨後為她披上的那件披風也已沁出水漬,她的發髻亦被打濕,變得松散淩亂,肩頭被抓傷的地方漫出些許淡紅,看起來狼狽不堪。

“陛下……”她擡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襟,纖纖素手上蹭傷的痕跡也顯現出來。他正心生憐惜,她哭出聲,“臣妾險些……臣妾險些就見不到陛下了。”

“別怕。”他緊緊將她擁住,側首沉聲,“傳太醫去倩嬪房中候著!”

轉而便喝問宮人:“如何侍奉的倩嬪,竟出了這等事!”

張慶惶惶跪地,叩首道:“陛下容稟!娘子近來……近來侍奉太後身心勞累,每每來此賞景,總不肯讓個宮人們跟著,只留花晨一人候在近前。下奴們便值得在林中遠遠候命,可天色晚了,也瞧不清這邊的情形……”

他這樣說,皇帝眸光一淩,就落在花晨面上。

花晨亦跪地,下拜道:“陛下恕罪!奴婢原是守著娘子的,可後來起了風,娘子覺得冷了,便吩咐奴婢回馬車上取衣裳來。奴婢奉命而去,也就過了片刻,未成想就……”

“不怪他們……”她好似此刻才回神,聲音猶打著顫,雙目空洞,怔忪搖頭,“不怪他們,是臣妾不夠當心……臣妾從前不曾來過行宮,只道此處並非野山,便也沒有野獸……”

她吃力地為宮人們爭辯,愈發引他心疼,他一聲喟嘆,將她攬得更緊,輕聲言道:“朕先送你回去。”

說罷就一招手,馬車即刻駛來。他將她打橫抱起,親自將她送去車上,自己才也坐入車中。她一副驚魂不定的樣子,見他進來就立刻向他貼過去,緊緊依偎著他,尋求他的呵護。

她這樣的弱不禁風,齊軒凝視她半晌,終不忍直言告訴她,那並非野獸。一路上他都緊緊地摟著她,並不嫌棄她身上的臟汙,耳邊不由自主地一再劃過她的那句話。

她險些就見不到他了。

或者說,他險些就見不到她了。

他竟因此生出一陣心悸,恐她真的會這樣離去。於是後怕在心底漸漸真切起來,直至馬車駛入行宮、在漪蘭閣前停穩,他揭開車簾看了眼面前的院門,才總算舒氣:“到了。”

他輕言,繼而又伸手抱她。她似是回過些神,就要自己下車,可他不肯,仍是抱著她進了院去。

路遙已候在院中,除此之外還有兩位資歷更深的太醫。熱水亦已備好,花晨月夕一同服侍她前去沐浴,她浸入熱水中,涼意被驅散,心底可算實實在在地多了幾許安寧。

院中很快亂了起來,她隔著一道房門聽到唐榆強壓著焦灼問守在門外的夕月:“何以讓娘子傷成這樣!”

繼而又隱隱聽到問話聲、呵斥聲,還有宮人的哀求聲、審問時的責打聲。花晨不安地立在窗邊,目光透過窗中縫隙向外看了許久才折回來,徐思婉也不免有所好奇,便問她:“聽見什麽了?”

花晨輕道:“那人挨了一頓板子,但好像還沒招,送去宮正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