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遺書(第3/4頁)

“多謝娘子!”錦寶林福身,感動溢於言表。徐思婉將銀票收入袖中,不再多語,提步走出臥房。

錦寶林忙福身恭送。徐思婉邁出堂屋,守在外面的花晨忙退開幾步,朝後頭喊:“月夕,該回了!”

“來了!”月夕在後頭一應,錦寶林身邊的宮人們聞言亦會意,忙將剛得的賞錢收了、沒吃完的肉脯也放起來,回到前院當值。

晚上寫好信後,錦寶林躺到床上,卻久久未能安睡。

仔細想來,她心裏還是恨徐思婉的,恨徐思婉那樣聰明、那樣會將計就計,害她落入了如此境地;更恨徐思婉贏了還不夠,還要這樣來扮好人、來耀武揚威,逼得她這手下敗將不得不日日笑臉相迎。

她也更恨玉妃,恨玉妃的手段與權勢,更恨玉妃兔死狗烹。

可這一切,終究敵不過她對孩子的念想。她太想見孩子一面了,其余的便都可以放上一放。

除卻念想,那孩子也是她的一切指望。若明日她真能引出皇帝的幾分惻隱之心、能見上孩子一面,事情或許就有了轉機,孩子便還有機會回到她的身邊。

畢竟,一切不過取決與皇帝一念。

她忍不住地設想起自己撫育皇子後的日子。所謂母憑子貴,若這孩子能回到她跟前,她大概至少能得個嬪位,甚至貴嬪、婕妤。

等孩子再長大一些,昭儀、妃位也未見得就不可能。到了那時候,什麽玉妃,什麽倩婉儀,她都不必再忌憚了。

錦寶林被這些念頭攪得輾轉反側,時而歡喜時而憂,不覺間一夜過去,她才發覺自己一點都沒睡。

若放在平日,她閑來無事自可好好補覺,今日卻沒有那個心,見天色漸亮就起了床,喚宮人們進來侍奉她梳洗。

寧兒在她面前一貫拘謹,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為她梳妝時小心翼翼。但很快,寧兒就發覺她今日好似有所不同,思索著與她說起了要梳什麽樣的妝,脾氣也耐心起來,若是畫得不對,她也會好言好語地與她說如何調整。

待得梳妝妥當,錦寶林又道:“我有一件蠶絲所制的天藍色廣袖對襟上襦,搭的是白底藍花紋的齊胸裙,你去給我尋出來。”

有這樣一件?

寧兒仔細回想一番,不記得有,卻也不敢多問,就去衣櫃裏找。

錦寶林卻道:“是夏裝,應不在櫃子裏了,你去庫中找找。”

寧兒不由回頭看她,雖是害怕,還是勸了一句:“娘子,天還冷呢,此時穿夏裝未免太早。”

錦寶林略作沉吟,簡短解釋:“那是我初見陛下時穿的衣裳。”

那又怎樣……

寧兒心底小聲,雖疑雲漸深卻不敢再問,依言去了後院的庫房,找了半晌,可算將那身衣裙尋了出來。

夏日的衣裙已有大半載未穿,需重新熨燙、熏香,是以錦寶林直至日上三竿才收拾妥當,前腳剛在茶榻上坐穩,徐思婉後腳就進了殿,睃她一眼就先贊道:“寶林今日甚美。”

屋外,花晨月夕一如既往地招呼了宮人們走。但這回由唐榆留在了前院,緊挨著房門,靜等吩咐。

“娘子謬贊了。”錦寶林垂首福身,待徐思婉坐定,信就從袖中抽出來,小心地奉給她,“臣妾才學不好,娘子先幫臣妾看看吧……萬一打動不了陛下,可就功虧一簣了。”

“好說。”徐思婉朱唇微抿,大大方方地將信拆開。

剛讀了兩行,她卻蹙起眉:“這信寫的……”

錦寶林神情一緊:“果然不行?”

徐思婉喟嘆搖頭:“情感浮於表面,既不見對錯事的愧悔,也難覓幾許對陛下的深情,這要如何打動聖心?”

她邊說邊將信放在榻桌上,語重心長道:“我知道,從前的事情玉妃才是幕後主使,如今你落入如此境地,她卻依舊風光,你自然心裏不平。可你需得明白,這些事陛下是不知道的,你為保全娘家也不能讓他知道,那在他心中這就是你的錯,你也只得認下這是你的錯。”

“既是如此,你認錯就需坦誠,總要將愧疚書到極致,才能平息他的怒火。再有這對他的思念……現下不是你抹不開面子的時候,必要寫得肝腸寸斷才好。”

她的話直令錦寶林心生焦灼。

她們將這日子定在這日,是因這日恰是皇次子元琤滿兩個月的時日,皇帝念及幼子,才容易心中松動,若過了今天,事情總會多幾分困難。

可眼下正日子已然到了,她已沒有時間再好生打磨措辭,情急之下更連腦子都是亂的,即便明白徐思婉的意思也難靜心去寫。

徐思婉將她的焦急盡收眼底,不慌不忙地任由她急了會兒,才慢吞吞道:“不然這樣,我來說,你來寫。我好歹與陛下情誼深些,又是險些受害的那一個,措辭起來或許反比寶林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