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清晨,屋檐下雀鳥輕啼,雕花木框紙窗旁的樹梢柳尖掛著細小晨露。

晨光透過紙窗照在鴛鴦錦被上。

明儀自沉睡中醒來,緩緩睜開眼,膝蓋處隱隱不適,提醒她昨日深夜和謝紓了什麽。

明儀只覺眼下身子似散架一般,連手臂都沉得擡不起來。

身旁的男人還闔著眼,似乎還未醒。

他的大手還攬在她身上。

明儀扯開他掛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撐著疲憊地身子坐起身。

她身上還帶著點宿醉後的余韻,伸手摸了摸發沉的頭。

昨夜她明明是要和離的,也不知怎麽回事,本來要離的,卻去了榻上和了起來。

明儀也分不清究竟是酒在作祟,還是因為沒經受住謝紓的誘哄,或是兩者皆有。

總之她栽了。

明儀嗓子啞得厲害,抿了抿發幹的嘴唇,擡手想去夠小桌幾上的水碗,指尖剛碰到碗沿,身後躺在的男人伸臂將她撈了回去。

水碗“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你……唔。”

明儀被謝紓捉進了懷裏濃吻。吻畢,二人互相看著對方緩氣。

成親三年來第一次交付,醒來後彼此多少還帶著點交付時的余溫。

謝紓下頜抵在她發間,在她耳邊問:“殿下還滿意臣嗎?”

明儀面色通紅,支支吾吾地裝聽不懂:“什麽?”

謝紓非要逼她說出口:“昨晚。”

明儀羞憤地把頭埋進錦被之中,埋了好一會兒,從被窩裏鉆出一個腦袋,如實地答了他四個字。

“寶刀未老。”

謝紓笑出了聲:“殿下不覺臣虛便好。”

明儀:“……”

他倒是挺記仇的,她隨口說了一句“他虛”,他竟然記到現在。

明儀側過身去不理他,可一動身上便傳來一陣不適。昨晚事畢後,她實在太累,直接睡了過去,還沒來得及清洗。

可此刻,她又實在不想動彈。

明儀擡頭望了眼始作俑者,見他神清氣爽,大有采陰補陽之態,心中憤懣。

謝紓見她面色不愉,反笑了聲,激得明儀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笑什麽?”

“笑殿下善變。”

“我哪裏?”

“殿下不記得了?昨晚,你……嗯……你對臣可不是這個態度。”

明儀腦袋裏劃過許多奇奇奇怪不得了的畫面,一時被堵得無話可說,漲紅了臉。

謝紓淺嗅她披散在肩上的柔軟烏發,三千青絲上尚存著昨夜他留下的氣息。

他低垂著眸:“臣服侍殿下去清洗。”

他的聲音同昨晚誘哄她時一般體貼關切。

明儀側過頭輕哼了聲:“你別以為這樣就能讓本宮原諒你!”

謝紓起身抱起明儀,微笑不解:“是嗎?臣明明記得昨夜殿下親口對臣說……”

明儀閉上眼,不想回憶起昨晚自己的不爭氣,只是閉上眼,耳畔卻回蕩著那段對話。

“殿下可喜歡這樣?”

“……喜歡。”

“還要嗎?”

“……要。”

“那殿下還要同臣和離嗎?”

“……不、不離。”

類似的話,明儀被迫翻來覆去說了不下二十遍,以至於宿醉後第二日,她依然清醒地把這些話印在腦海中。

當時的明儀受其美男計所惑,在情難自控之下“原諒”了謝紓。

只清醒過來後,明儀心裏總覺得有些憋悶,他這“原諒”也要得太過容易了些,只稍稍那麽努力了一夜,就想打發她。

謝紓只一眼便明白她那些小心思,擡指蹭了蹭她的鼻子,輕聲笑著罵了句:“小氣。”

這語氣多少帶了點寵溺,明儀微微恍神,總覺得這樣的語調會從謝紓這般冷淡之人口中出來,有些不可思議。

謝紓笑著看她:“殿下想要的,都會有。”

明儀心跳吧嗒吧嗒快了起來。

這……算是情話嗎?

她要的都會有,那……那……

明儀心快跳出嗓子眼,唇邊笑意怎麽也藏不住,卻聽謝紓道:“臣今日難得休沐,一會兒洗漱完,臣帶殿下去習馬。”

明儀目瞪口呆,笑容僵硬:“……”

謝紓笑問:“怎麽?先前殿下不是說想習馬嗎?”

明儀臉上溫存之意盡消,埋怨他道:“昨夜我才剛被你……眼下身子還沒好透,且累著呢,你居然還要我去騎馬?”

謝紓你是不是人!

謝紓臉上掛著“不是人”的笑:“明儀,昨夜你我只有一回。”

他一副很體諒明儀的樣子,又道:“我很小心。”

而後殘忍地宣判:“你不至於連走路騎馬這點小事都不行。”

明儀:“……”

謝紓瞧見明儀臉上的不滿,提醒了她一件事。

“再過不久便是暮春圍獵,到時殿下身為臣的恩愛妻子,定是要同臣一道前去的。臣只是覺得再那之前,殿下先學會騎馬為好。”

每年春夏交接之際,都會有一場圍獵。於朝堂而言,暮春圍獵是為振奮朝臣、穩定朝野。於後宅眾女眷而言,暮春圍獵亦是一場眾人難得聚首的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