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刻鐘前,接風宴女賓席。

崔書窈愣愣地看著明儀從她手中奪走珊瑚吊墜,在聽見明儀握著吊墜滿臉嬌羞地喊出“幸好沒摔壞夫君剛送給我的墜子”後,腦袋一懵。

半晌後,反應過來的崔書窈:???

“你夫君剛送的墜子……”崔書窈難以置信地重復了一遍明儀的話,眼皮跳了跳。

“不錯。”明儀淺笑,“正是今日剛從雲胭閣進的呢。”

崔書窈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來,明儀手裏怎麽會有攝政王送的首飾,還這麽巧是雲胭閣的?

不光是崔書窈,席面上在坐之人皆是一臉茫然。

明儀悠悠地掃了眼席間眾人,不緊不慢地開口:“我知道諸位先前聽說了一些不實傳言,誤會了我同謹臣之間的關系。”

在坐的都是精明人,很快就捕捉到了明儀話裏的兩個關鍵詞——

不實、誤會。

“其實同謹臣同乘一輦的女子不是別人,是我。今日一早本宮已隨謹臣從長公主府遷至宜園,事出突然,還未來得及請諸位來喝遷居酒。”

明儀簡簡單單兩句話,便讓眾人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

也就是說,今日攝政王沒去上朝,是為了去接長公主回宜園,而那批送去宜園的首飾,便是給長公主的。

那個和攝政王在馬車上私會,又讓攝政王為愛一擲千金的“外室”,不是別人正是長公主。

這事從頭到腳就是誤傳。

崔書窈面色一白,猶自爭辯了句:“可那昌平伯幼子不是還親眼瞧見……”

“怎麽,你這是不信殿下說的話?”程茵站了出來,“昌平伯府家那紈絝素來是個靠不住的,那會兒他喝了酒,又隔著車簾子,認錯人了也是有的。”

“且還有一點。”程茵理直氣壯道,“雲胭閣出品的首飾,每一件都有獨一無二的記號,是何時何人買的,一查便知。殿下何至於在此事上扯謊。”

“就不怕有些心胸狹窄見不得別人好的小人,借機大做文章落井下石嗎?”程茵對著崔書窈譏誚道。

崔書窈臉色難看:“你……”

明儀彎眉輕嘆一聲:“我本想著,清者自清,似這般無中生有的謠言,常人並不難辨真假,過幾日便也散了,沒什麽好多說的。罷了,崔表姐既是疑我,便將這紅珊瑚琉璃吊墜拿去好好瞧瞧,看看上頭有沒有雲胭閣的記號。”

明儀說著大大方方地將手中吊墜遞了上去。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崔書窈哪還有臉去接。

只是她不接,程茵替她接了。程茵很快在紅珊瑚珠的背面找到了雲胭閣的記號,“好心”地拿到崔書窈跟前給她看。

“郡主這回可看清了?”

崔書窈面色煞白,拽緊手心,難堪地站在那兒一言不發。

一直坐在遠處的成王妃走了過來,盯著那串紅珊瑚琉璃吊墜看了好一會兒,恍然大悟道:“我說這吊墜怎地瞧著這般眼熟呢?方才離得遠,我也不好確定,如今這走近一瞧,倒記起來,這墜子我今日剛在雲胭閣見過的。”

“說來也巧,我今日路過雲胭閣,本也看上了這墜子,只可惜我看上的時候,這墜子早已名花有主。聽掌櫃的說,是京中某位了不得的人物買去討夫人歡心的。這墜子價值不菲,我當時還想呢,是哪位了不得的人物這麽舍得為夫人一擲千金。不承想卻是攝政王。”

好了,這下不僅有物證,還有了人證。周圍人似嘲似諷的目光,逼得崔書窈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此刻她如芒刺背萬分煎熬,只恨不得立刻消失。

當然,此刻大多數人根本顧不上理睬崔書窈,平寧侯夫人的話,將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那串紅珊瑚琉璃吊墜上。

南海紅珊瑚采集艱難,市價極為高昂,故而不常見,似這般成色極佳的便更罕見珍貴了,足見送禮之人對收禮人的愛重之心。

眾人看吊墜的目光或欣羨或感嘆,只是看著看著卻發現這吊墜上除了雲胭閣的記號之外,還刻了別的字。

“咦?怎麽這吊墜上還刻了個‘紓’字。”

“‘紓’是攝政王名諱,這墜子又是攝政王送的,大概是攝政王刻上去的吧。”

“可攝政王做什麽要在送給別人的墜子上刻自己的名字?”

“莫不是有什麽深意在裏頭?”

明儀:“……”

怎麽可能會有深意,不過是因為她首飾實在太多,怕分不清哪些是她以謝紓名義買的,所以才讓人在那些首飾上刻了個“紓”字,方便辨認罷了。

大意了,差點忘了這茬。

望著眾人探究的目光,明儀扯著嘴角笑了笑。

這……她不編個“夫妻恩愛情深”的深意出來怕是不行了。

明儀醞釀了會兒,狀似羞怯地一笑:“這個‘紓’字,也不算有什麽深意了,只是謹臣他說,吊墜掛在離我心最近的地方,他在墜子上刻下自己的名字,是想靠我的心近一點,望我戴著這墜子的時候念他在心,時刻記得‘紓’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