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崔書窈又氣又詫異,她不明白為何方才還疏離冷漠的兩人,忽然如膠似漆了起來。明儀便罷了,謝紓莫不是吃錯藥了不成?

所謂的如膠似漆當然是假的。

此刻,謝紓看著懷中之人,滿臉漠然。

就在半刻鐘前,原本好好走著路的明儀不知中了什麽邪,忽然踉蹌了幾步,倒進了他懷裏。

謝紓看她撫了撫自己的額頭,氣若遊絲地喊了他一聲“夫君”,就閉上眼“暈死”了過去,軟趴趴地靠在他胸膛,怎麽扯都扯不醒。

那副柔弱無骨的樣子,好似沒他支撐隨時都會倒下去。

這事雖來得蹊蹺,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倒在地上。沒辦法,謝紓只好將她橫抱了起來。

誰知,剛把她抱起,她的病就“好”了一半,悠悠地睜開眼,還有力氣伸手摟緊他腰。

謝紓:“……”

明儀“暈”在謝紓懷裏,欣賞了一會兒遠處崔書窈一臉吃癟又茫然的樣子,抿起的唇角忍不住往上揚了揚。

她心裏正得意,忽從頭頂涼颼颼掃來一道眼風,明儀緩緩擡頭對上了謝紓陰沉的臉。

明儀:“……”

若是不想崔書窈得逞,就得和謝紓恩愛。可謝紓這個人油鹽不進,過於正經,連扶她下台階都嫌刻意,怎可能配合她在崔書窈面前做親密姿態。

迫於無奈之下,明儀裝暈倒進了謝紓懷裏,假作恩愛親昵之態。

崔書窈還站在那沒走,她只好頂著謝紓涼涼的眼神,硬著頭皮繼續裝下去。

謝紓盯著懷中人看了好一會兒,開口道:“殿下身子不適,可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靠在謝紓懷中的明儀虛虛地睜開眼:“不、不必了,只是身子有些虛弱,加之今日從長公主府搬遷至宜園,多少有些疲累,這才撐不住暈了過去。稍稍在夫君懷中靠一會兒便好,無大礙的。”

雖然搬遷之時她的行李皆是由體格健碩的仆從幫著搬的,但她也操了不少心,心累也是累。

她都開金口叫謝紓夫君了,若是謝紓敢松開她,他就不是人!

謝紓未松開她,只是道:“殿下這樣臣著實放心不下。”

謝紓這難道是在關心她?明儀雙眼微睜,抓著他衣料的手猛地一緊,正愣神,卻聽謝紓幽幽地補了一句。

“反正也在宮裏,不若請太醫過來為殿下針灸一二,有病治病,‘無病’養身。”

明儀嘴角輕輕抽了抽,一陣氣血上湧。

該死的謝紓,這是看出她裝暈,竟然想要拿針紮她。

明儀忍了忍,眼睛死死盯著遠處的崔書窈,在崔書窈轉身離去消失在轉角的那一刻,她忍無可忍,立刻從謝紓懷裏跳了下來,皮笑肉不笑地回敬了謝紓。

“你在邊關三年,清瘦了不少,身子瞧著也比從前虛呢。我看你更要針灸一二,不,多紮幾針,好好養養身。”

甩完話,明儀哼了聲,揚著頭轉身就走。

謝紓望著她的背影斂下眸。

他虛?

接風宴設在太液池西的麟德殿,夜幕已至,亭台樓閣深處,燈火通明舞樂不斷。

明儀和謝紓一前一後進了麟德殿,今日席面男女分席,兩人由宮人引去了各自席位。

女賓席設在宮殿右側,明儀隨宮婢穿過掛滿宮燈的長廊,來到席間。

席面上,眾女眷正圍坐在一塊說著什麽,見明儀來了,氣氛忽然一凝,眾人默契一靜,片刻後一齊起身朝明儀行禮:“殿下萬安。”

明儀緩步走到上首,在鋪了織金錦緞的紫檀木扶手椅上坐了下來,輕擡眼眸:“諸位免禮。”

眾人這才起身各歸各位。

明儀掃了一圈眾女眷,總覺得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透著一股怪味。正想找人問幾句,程茵便急急從席位上起身,走到她跟前。

程茵是英國公小女兒,英國公夫人與明儀父皇系屬同宗,程茵和明儀算是拐了兩個彎的轉折親,也是明儀的手帕交,兩人自小關系親厚。

“我的祖宗,你可算來了。”程茵滿臉復雜之色,她素來是個嘴快的,這會子卻在說與不說之間掙紮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有件事想同你說,這事同你那剛歸京不久的夫君有關。不過你得先答應我,聽了這話千萬要平心靜氣,萬不可沖動行事。”

“何事?”明儀莫名其妙,聽程茵那口氣,這事定然不是什麽好事。

程茵呼了口氣,沉重地開口:“你那夫君他、他背著你在外頭養了外室。”

“……”明儀懵了一瞬,緊接著心緒驟然紛亂如麻。

她還尚未緩過勁來,就聽程茵接著說道:“你那夫君今日缺席了早朝,他素來勤勉,這還是破天荒頭一回,說是有要緊事要辦,才未去朝會。”

程茵將今日早朝謝紓用根破山參和寥寥幾句話就讓裴相下不來台的事跟明儀說了遍,又解釋了一大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