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4頁)

雲集點點頭,“嗯。”

病房裏就剩倆人了,雲集就當看不見叢烈,自己把病床的角度調高了一些,開始繼續看傅晴留下來的文件。

其實他胸口悶得很,根本睡不著。

帶著點試探的,叢烈在他床邊坐下了,“你在看什麽呢?光線暗不暗?”

雲集擡眼看了看他,“你去樓下掛個號,看看嗓子吧,不用管我了。”

叢烈很小心地摸摸他的手指,“我給你念吧?別累著眼睛,嗯?”

雲集想回答他,但是胸口又疼了一下。

他有點說不出話來。

叢烈抿了一下嘴,眼睛又有點紅。

他輕輕地把雲集手裏的文件接過來,替他把後面的話說了,“我知道這是你公司裏的事兒,我一個只投了點兒錢的外人不該插手。那這樣行不行?我給你念,然後我想個對策出來,問問你可行不可行,只要我說錯一次,我立刻就走,行不行?”

雲集閉上眼,不置可否。

不是他不想說話。

是胸口悶得越來越厲害,但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決定如果一直不緩解,就把護士叫過來。

他正想著,就發覺自己被叢烈扶到了肩頭。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抵觸,叢烈又趕在他前面開口:“別掙別掙,我就給順順背,什麽多余的都不做。我一邊念一遍拍拍,念完就不難受了,好不好?”

說著,他就輕輕給雲集拍著背。

眼淚其實已經快流到他領子裏了,但是叢烈不敢擦,只是一手護著雲集,一手拿著合同。

他怕雲集再拒絕,立刻就開始念。

雖然啞了,但是他的聲線依舊很穩。

念完一組,他提了幾個意見,“甲方的權利管轄範圍要明確,把中間這些‘可能’和含糊其詞的條款都重修,另外第二十七條和第三十五條涉及到稅務的細則要重新跟法務具化一下。”

說完他就等著,像是個等待老師訂正的學生。

雲集一開始沒出聲。

叢烈以為他還是難受得說不了話,輕輕給他揉著胸口,“還是疼?”

“誰教你這些的?”雲集淡淡地問道。

其實算是雲集自己教的。

上輩子他沒了之後,叢烈接過瀚海,把他簽過的合同跟各種商業日志都從頭到尾的翻過。

雲集的策略和決斷,叢烈都一一學習體會過。

但僅僅是想想這些都心裏疼得發麻,叢烈根本不敢提上輩子的事。

他也不敢說謊,只是堅持著問:“還有要補充的嗎?”

看雲集沒說話,他就翻開下一份合同,逐字逐句地念完,又小心翼翼地問他:“這份是不是沒什麽問題,可以簽了?”

至少雲集沒反對。

念到第三份中間,叢烈感覺雲集呼吸變急了,把手裏的合同放下,兩只手護著專心拍背,“沒事兒沒事兒,咳出來就好了,馬上不難受了。”

就像叢烈說的,雲集把淤在呼吸道裏的血塊咳出來就輕松多了。

他今天下午算是超負荷,松快下來眼睛都有點睜不開。

可是文件明天早上傅晴就要來拿。

叢烈察覺了,輕聲征求他的意見:“你先休息,我替你看。晚點兒我給你講有哪些可能需要改,肯定來得及,好不好?”

其實雲集自己倒覺得這些合同未必就有那麽急。

現在外頭對瀚海都是上趕著,巴不得雲集多提要求。

傅晴急也主要是因為她對這塊業務生疏,心裏沒底。

他懶得管叢烈,覺得他大概也就一時興起,折騰完就走了,就沒再說話。

看見雲集閉上眼睛睡著了,叢烈放輕了動作,把病房的燈調暗了,單獨開著手機閃光燈一頁一頁看合同。

看到半夜三點多,那一沓紙才算看完。

叢烈仍然沒有睡意,只是在微弱的燈光中看著沉睡中的雲集。

他知道雲集在好轉。

可以坐起來了,飯吃得痛快一點了,每天醒著的時間也長一些。

但他的心疼卻不會因此少一點。

因為他覺得雲集受傷都怪自己沒保護好他。

因為他看著雲集難受一點心裏都刀割一樣。

因為他甚至不敢光明正大地關心照顧他。

就著病房床邊的月光,他翻出來一張全白的紙,開始寫一支全新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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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八點多雲集醒了,正好傅晴也剛過來。

叢烈在那些合同上用鉛筆做好了批注,一項一項指著給他倆看。

雲集本來還想說兩句,但是叢烈一路講下來,基本全踩在點上,他沒什麽可特別糾正的。

就是叢烈那嗓子啞得就跟快出血了一樣。

“你是抽煙抽成這樣的嗎?”雲集淡淡地問了他一句,“嗓子。”

傅晴滑了叢烈一眼,選擇了沉默。

叢烈的嗓子是那天在手術室看見病危通知書的時候啞的,甚至當天根本就出不了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