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第2/2頁)

沈岱道:“瞿總,這是你的房子。”

“但現在你住在這裏,我當然要問你的意見。”瞿末予轉過頭來,眼巴巴地看著沈岱,“可以嗎。”

沈岱扔下一句:“我可以說不可以嗎。”他開門下了車,徑直走進了電梯間。

在電梯門關閉前,瞿末予再次跟了進來:“那我不進門,給我拿條毛巾就行,我總得擦幹。”

沈岱默默按下了樓層。

倆人走到了家門口,瞿末予拉住沈岱的手腕,姿態實在有點可憐:“我在這裏等你,給我條毛巾就行,好嗎?你也不想讓我感冒吧,明天我還有個跟你們實驗室有關的會呢。”

沈岱轉頭看著瞿末予:“你不用這樣。”

“怎樣?”

“瞿總,你還是做你自己吧,不要裝成你根本裝不來的樣子,沒有這個必要。”沈岱頓了頓,“你要我聽話,我聽話了,你還想要什麽。”比起眼前這個讓他捉摸不透的人,那個居高臨下的頂級alpha才是真正的瞿末予,他好不容易看清了那樣的瞿末予,他不想費力去猜現在的種種行為都是為了什麽目的,瞿末予不如坦蕩地冷酷無情,也勝過這裝模作樣的“好”。

或許於他而言,冒著大雨要和他一起賞曇花開的瞿末予,比對他用信息素壓制的瞿末予,更加可怕。

瞿末予倒吸一口氣,濕冷地貼著皮膚的衣物,終於把寒意滲進了骨髓,他黯然地說:“你問我想要什麽,你說呢?我本可以那天就標記你,讓你對我言聽計從,或者就算不標記你,你也會‘聽話’,我為什麽還要費盡心思去討好你,難道你真的不明白嗎。我喜歡你,我想要的就是從前我不相信、也沒有重視過的你的感情,現在我知道錯了,我後悔了,我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我想要彌補這一切,想要一個機會,想要你原諒我,想要你喜歡我。”瞿末予的聲線微微地發抖,“我這樣說,夠不夠詳盡清楚?”

沈岱一手抓著背包的肩帶,緊緊地握著,握得指骨酸痛。腦中紛亂不堪,他怔忪地望著地面,眼神充滿了茫然和疑惑。

這是瞿末予說出來的話嗎,這是一個頂級alpha一而再地向他低頭嗎,這是……真的嗎。

瞿末予一手握住沈岱的肩膀,一手撐著門板,將人困在自己的臂膀間,他輕聲說:“阿岱,你擡頭看看我。”

沈岱沒有擡頭,他不敢擡頭,如果真的在瞿末予眼裏看到了分辨不出真假的愛意,他該如何自處,他是靠著對瞿末予的恨意來一遍又一遍碾碎自我,撕毀所有的幻想,才能把曾經濃烈的感情封印在這具被瞿末予標記過的身體裏。他不允許自己對瞿末予還有感情,否則就是對自己和丘丘的背叛,否則他受過的罪就都是活該。

“阿岱,對不起,我為我犯過的所有錯向你道歉。”瞿末予慢慢用額頭抵住沈岱的額頭,聲音柔得一塌糊塗,幾近哀求,“你受過的所有委屈所有苦,我都願意補償,給我一次機會。”他閉上了眼睛,心室悶痛不已,沈岱那無聲的反抗、那看似順從的違逆,那想盡一切辦法和他撇清關系、拉開距離的意圖,都讓他的心被撕裂了千萬遍。

沒錯,他是個功利的生意人,只想用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利益,所以他層層加注,不斷地調整戰略,當他意識到用權、用錢、用份位甚至用標記都打動不了沈岱時,他一度感到絕望,他只能掏出這顆心,可倘若沈岱連他的心都不要呢,他該怎麽辦。

沈岱突然激動地推開了他,兩眼猩紅而狠厲:“你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這是你親口承認的。”他不接受瞿末予的“喜歡”,無論真假,他寧願相信瞿末予另有所圖,也絕不相信自己經受過的那些地獄般的折磨,是基於“喜歡”。

他開門進了屋,將瞿末予如洪水猛獸一般擋在了門外。

瞿末予看著緊閉的門扉,如雕像般在原地站了很久,身體冷得好像墜入了冰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