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該死

俞氏死了。

令人始料未及。

厚九泓消息送來的快, 朝慕雲和大理寺皂吏,也是最快到達現場的一批人。

還是同樣場面, 古舊到略腐朽的小白船,上面鋪滿了白菊花,船舷上有,屍體身上也有,身上的衣服很熟悉,是昨□□慕雲見到她時,她穿的那套秋香色衣裙,看起來幹凈整潔,並不臟,但很明顯,她沒有更換過,可能根本沒有回過家。

臉上同樣蓋著一方素帕, 潔白柔軟,與前兩具屍體一樣。

朝慕雲和仵作一起,細致檢查屍體身上痕跡,中毒而亡表征明顯, 屍體呈現出的狀態也和前兩次一樣, 表情有一種明顯的恐懼感,身上沒有外傷, 沒有任何掙紮抵抗的痕跡,而且這次的齒咬痕跡非常清楚,就在俞氏左側小臂上,有兩個不寬卻深的洞, 沒怎麽流血, 但有略淺淡紫痕跡。

如果說之前兩次還是猜測, 那現在幾乎可以是肯定了,本案兇手用了毒蟲,看痕跡很可能是某種毒蛇。

不一樣的是,小白船的漂浮地點。

前兩次創新地點經過測算估量,大概在晉薇的陪嫁莊子和江項禹的花房附近,每一個能行船的區域都很可疑,但這一次不同,大約水流和緩,風向不利,小白船根本沒有飄出去太遠,任何人都能輕而易舉得出結論,它就是在晉家祖墳附近河道出發的。

晉家祖墳地點地勢,就和晉薇莊子,江項禹花房沒半點關系了,一東一西,走了個對角,距離非常遠。

兇手改變了殺人地點……為什麽呢?

正在思考時,遠處有身影過來,身材微圓,走動速度卻相當快,說話聲音更是如雷貫耳,擲地有聲:“京兆尹都快來人了,你怎麽還在這裏!”

朝慕雲回頭,見是李淮:“命案又發,我不在這裏,去哪?”

李淮跺了跺腳,恨鐵不成鋼:“你怎麽就不懂呢!你說有兇手,連環作案,但時下證據已經不支持你的推論,你看這船在的地方,跟前兩個明顯不一樣,這俞氏還真有可能是自殺,一會兒京兆尹的過來擺譜,你如何應對?”

朝慕雲微擡眸看遠處,仍然淡定:“該如何便如何。”

“你怎麽還不明白!大理寺是官署,要破案,要政績,但也是官衙,要臉面,要氣派!”

李淮見說不聽,氣的不行:“我看這樣子不管真相如何,結局都已經出來了,你別管這案子了,乖乖認輸,移交給我!”

朝慕雲看了李淮一眼,對方滿頭的汗,神情裏全是焦躁,針對他不滿他是真的,但想破案的心,也是真的。

“只是殺人地點不同而已,”朝慕雲仍然不著急,慢條斯理,整理自己思緒的同時,也給時間讓對方思考,“一模一樣的死法,一模一樣的細節,李主簿非要說是自殺,恕朝某不敢苟同。”

李淮不是無緣無故開口指責,他在過來的這一路上,一邊緊趕慢趕,一邊迅速看過了皂吏們查到的消息,大理寺案件細節不與外人道,但內部同級同僚,是有權責過問翻看的:“但這些白菊花,是俞氏自己買的!”

“她昨天去江家花房你也是知道的,去了就挑揀了很多白菊花,回去時嫌不夠,又在女兒晉薇莊子上取了些,這麽多白菊花,剛好能鋪滿一船,別處都沒有,就在這裏,你說她不是為自己準備的,還能是誰!”

朝慕雲視線落在山坡:“此處河流,緊鄰晉家祖墳。”

李淮瞪眼:“所以我說了,和之前兩個小白船的地方不一樣!”

“白菊花用以祭奠,為何一定是自己,為自己準備水葬?”朝慕雲轉頭,看李淮,“俞氏早亡的丈夫,晉家家主,忌日就在今天。”

李淮怔了片刻:“忌日?”

朝慕雲隨手翻出卷宗資料,遞給他看:“晉伯冠,死於三十三年的今日,平生雖短,亦無成就,但世人皆可忘記他,發妻子女卻不可以,臨近忌日,采買白菊花祭奠,以慰思念,有什麽不可以麽?”

李淮迅速看過紙上信息,這點他的確是忽略了,完全沒想到竟然是死了那麽多年的人忌日:“可她歸家途中揮散所有下人,下人們都說她情緒有些奇怪,好像很不開心……”

“要祭奠一個給予自己痛苦和孤獨,沒幫上半點忙,還必須年年記掛祭奠,讓外人不挑眼的丈夫,若你是俞氏,能開心的起來?”

“可揮退下人無有人證……”

“只能說,她與人有約,不想被看到。”

“哈哈哈——”

二人正在說話,遠處又來了一個人,不管姿態還是聲音,都是熟悉的得意,正是京兆尹的師爺曲才英:“看來這局是在下贏了,哪裏有什麽連環兇殺,這分明還是自殺嘛。”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李淮當即忘了朝慕雲,轉身就和人對上:“一模一樣的死法,一模一樣的細節,你非說是自殺,眼睛被屎糊住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