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想送花,給一個人

別人在忙碌找東西的時候, 朝慕雲也沒閑著,對著書案上用紙筆勾畫出來的嫌疑人信息,試圖整理這裏面更多的仇恨關系。

而今看來, 似乎女人們之間的關系更加微妙, 可不管婆媳還是母女,有恨的方向都在彼此之間, 並沒有帶上兩個死者, 如若她們對死者有殺機, 這點有些不太夠。

而兩個死者之間,先後死亡時間差一個月,根本不可能是彼此算計, 那還有什麽別的疑點麽?

鹽路, 仕途……

男人們對利益榮耀的追求, 似乎更加具有渴望,江項禹和顧千易, 在這個案子裏,扮演的是什麽身份?

朝慕雲想起江項禹在靈堂前不怎麽走心的哭,他對父親是否存在恨意?一直養在老家住宅,少年時才被接回來,時間上與江家火災, 多人罹難對的上, 他是不是那種家族中不太受重視的小透明, 無有長輩關愛,野草一般長大, 若家中沒有意外, 他或許會在老宅度過平平淡淡的一生, 忽逢意外, 家主沒辦法,才接了他過來?

這種孩子要麽很渴望長輩關愛,會別扭,但也會慢慢擔起那份責任;要麽,心中充斥著大量不滿和不甘,最憎恨的就是親生父親,因為‘我本來可以有’。

可這種仇恨,殺機不會太緊迫,如果是他,為什麽一定要讓江元冬這麽死,死在清明,又為什麽殺了史明智?他對鹽道……是否有野心?

至於晉千易,目前看來,比所有嫌疑人都遊離,對死者而言的動機更少,幾乎看不見,他現在就是個散官,閑差,不管名利地位,還是仕途收益,都少的可憐。

但現在,正是升遷季。

從鞏直的調任速度看,只要順利,還是很快的,機會難得,更不能隨意失去,晉千易會不會想拼一把?如果想努力,會朝什麽方向呢?

不比別人家族強橫,晉千易父親早亡,族人幫不上,只有一個寡母維持門庭,名聲倒是不錯,絕佳人脈有限,他要努力,最先想到的方向一定是姻親助力,而兩個死者,正好都是姻親。

若他有殺機,會不會是,兩邊都不看好他,不幫他?

家中掛白,江蓮前腳哭完靈,傷心欲絕,後腳轉去父親書房找東西,經由黑衣人挾持一事,朝慕雲看得很清楚,江蓮要找的東西為鹽引,那就絕對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丈夫。

加之被挾持者俞氏現場的表現,話裏的綿裏藏針不提,只說大部分的言語傾向,其實也是在護著晉千易,她同樣在幫助兒子。

這對婆媳看起來很融洽,婆婆講道理,媳婦更溫柔,像是那種你對我好,我對你更好的類型,可牙齒還有咬到舌頭的時候,同一個屋檐下過日子,她們平時真就沒有任何矛盾麽?

人都是有私欲的,朝慕雲不信她們可以可以這樣完美。

晉千易是這個家裏的最終贏家。他看起來兩個都很在乎,孝順寡母,寡母為天,愛妻憐妻,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二人有險時,他並未真正解決,而是利用話術,逼迫兩個女人‘自行討論’,為他解決……

他真像他看起來那般若寡斷麽?

朝慕雲將自己的思考方向和問題,一一列在紙側。

案件初期,隨著信息的獲知,這些思考和問題必然大量增加,等他一一解決,慢慢減少,到最後一個的時候……兇手是誰,就不難判斷了。

他在窗前坐了很久,飯都是讓人送到桌子上吃的。

皂吏們得到的新消息絡繹不絕,他適時翻看歸類,產生新的問題和方向,之後,他收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花箋,隱有淡香。

看這浮誇的風格,就知道是誰送的。

打開果然,是那漕幫男人送來的信,說是地方找到了!

朝慕雲登時起身,一點沒耽誤,帶了幾個人,即刻離開大理寺。

漕幫之人皆熟水性,尤其常年走船,經驗豐富的人,很能對水流方向速度心中有估算,包括氣候風向。信中提及,經大概估算,兩個死者小船入水之地非常接近,已圈出大概範圍,稍稍有些遠,在京郊,附近大多是私家擁有的矮山或莊子,平時少有人往。

朝慕雲很快到了地方,隨行皂吏也很快散開,四下尋找看有沒有可疑痕跡存在。

這是一處極為開闊的地勢,有山溪下來,在平地聚集成河,河道不算寬,支流卻很多,他仔細看了看,大船肯定是不能走,小舟卻能駕,除了幾個很細的支流,幾處方位似乎都可以。

從山腰到山腳,圈出了幾個莊子,大概都是富貴人家所有,彼此禮貌的保持距離,中間相隔地帶野草叢生,未有人為打理痕跡,可見疏遠,互不打擾。

“大人,問到了,東邊的莊子是晉微陪嫁,西邊的園子是江項禹的花房。”

莊子不小,跨了一大片山腰,花房更大,擠的周遭別的莊子都快放不下了,肉眼可見的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