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帝妃

帝君壽辰, 於不歸樓設宴。雲境之中,十六王城,九山仙府,八天六洞, 但凡有名望有頭臉的修士都盡數前來了。

百裏渡月往年都是獨自赴宴, 這次卻冷不丁帶了一名容顏絕世的男子同行, 已然引人注目。他無視了周遭那些好奇打量的視線, 徑直帶著桑非晚在席位落座, 懶洋洋倒入椅背, 拎起酒壺自斟自飲。

桑非晚注意到百裏渡月的動作, 下意識擡手制止,不著痕跡搖頭道:“城主莫要飲酒,醉了就不好了。”

地鼠精讓桑非晚往百裏渡月杯盞中偷偷下藥,側面說明這場宴席不簡單。桑非晚雖然把藥扔進了火堆,但保險起見,還是不喝為好。

百裏渡月聞言微微一頓, 隨即從善如流收回了手,漫不經心道:“不飲也罷,誰知道裏面加了什麽臟東西。”

他似乎只是在單純表達對這個地方的嫌惡,但架不住桑非晚心中有鬼,聞言心中咯噔了一下, 下意識看向百裏渡月,但見對方神色如常,這才悄悄放下心來。

天罡抱劍等候在一旁,見狀腳步微動, 似乎想上前和百裏渡月稟告些什麽。桑非晚卻先一步察覺他的動作, 眼底閃過一抹暗芒, 故意捂著肚子皺眉倒在了百裏渡月肩上:“哎呦。”

百裏渡月見狀下意識接住桑非晚,還以為他哪裏不舒服:“可是哪裏不適?”

桑非晚在旁人看不見的位置,對百裏渡月輕輕眨了眨眼,壓低聲音戲謔道:“今日席間美人如雲,城主可有看上的?”

百裏渡月聞言微微一頓,隨即皺眉斥了他一句:“胡說些什麽。”

桑非晚:“那城主不許與旁人說話,必須寸步不離的與我在一起。”

百裏渡月聞言心想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原來就是這個。但不可否認,他對這句話頗為受用:“你是本城主的人,自然該與本城主寸步不離。”

桑非晚放心了,他是真怕天罡逮著機會告小黑狀,這種有把柄捏在別人手裏的感覺實在不好受。偏偏殺又不能殺,打又打不過,愁人。

帝君與帝妃未至,宴席間一直是一名面容清秀溫潤的黃衫男子代為招待賓客,聽旁人稱呼他為“少君”,大抵便是帝君的獨子扶余浩,也就是雲境下一任的繼承人。

扶余浩地位尊貴,看起來卻沒有半分架子,長袖善舞,平易近人。他目光不經意一瞥,忽然注意到百裏渡月,手持杯盞穿過人群,笑著迎上前道:“百裏城主,許久不見,上次同席共飲還是在母妃芳誕,今日一見,風采更勝往昔……”

他說著,忽然注意到一旁的桑非晚,頓了頓,似乎有些詫異:“百裏城主艷福不淺,身邊竟有如此絕色的孌寵,從前怎麽不曾見過?”

桑非晚漫不經心垂下眼眸,並不做聲,心想這位少君看似人畜無害,實則手段非同一般,否則原著之中也不會收服段陽這個花心主角,成為對方最終的“歸宿”。

這種人還是少打交道為好。

百裏渡月並不接扶余浩的酒,也並不從座位上起身。他緋色的袖袍輕輕一拂,支著頭懶懶倒入椅背,似乎不大滿意“孌寵”二字,聽不出情緒的反問道:“怎麽,我與人結契為道侶,也要帶到少君面前看看嗎?”

道侶?

此二字一出,不僅是扶余浩愣了一瞬,就連桑非晚也愣了一瞬。

道侶和孌寵的區別,就好比正室和姬妾的區別。修仙之人不輕易結契,因為一旦結契,便會有天道幹涉。倘若有其中一方違心背誓,必然不得善果。

他們遇不到可以交托性命的人,也遇不到可以約束自己欲望的人,故而結契的道侶少之又少。什麽時候百裏渡月這個瘋子竟也會和人結契了?

扶余浩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略微怔愣一瞬很快就回過了神,眼中笑意深深,對百裏渡月道:“方才是浩失禮了,百裏城主勿怪,我自罰一杯,賀城主結契之喜。”

語罷對桑非晚微微頷首,然後仰頭飲盡了杯中美酒。

此時周圍的賓客見狀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男子是百裏渡月的道侶,怪不得會被帶入席間,只是不知什麽來頭,竟能撬動這位蒼都王石頭般的心腸。

桑非晚眼見扶余浩離去,偏頭看向百裏渡月:“城主剛才是在說笑?”

百裏渡月把玩著手中的白玉纏金杯盞,聞言反問回去:“本城主看起來像是喜歡說笑的人嗎?”

桑非晚心想確實不像。他借著桌子的遮擋,在底下輕輕勾住百裏渡月的指尖,意有所指道:“那豈不是委屈城主了,要與我這名毫無靈根的凡人結契。”

百裏渡月看了他一眼,眸色深深:“修士如何,凡人又如何,本城主自會想法子替你通脈。”

他話音剛落,只聽外間忽然響起一道長長的唱喏:

“帝君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