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作畫(第2/3頁)

他目光掃到一旁的題詩,卻見也是一筆風流俊秀的好字,不由得頓了頓:

“願渡恒沙眾,長明日月燈……?”

百裏渡月低聲緩緩念出這一行詩,不知在想些什麽。數日之前,他曾召見過桑非晚,對方不懂詩畫也就罷了,大字更是不識一個,空有皮囊,實則腹內草莽,如今怎的書畫俱全?

……莫不是被人奪了軀殼?

百裏渡月思及此處,眼底悄然閃過一抹冷芒,北域之境一向由他掌管,若是有妖魔混到了眼皮子底下,無異於在太歲頭上動土。他無聲眯眼,直視著桑非晚,聽不出情緒的開口問道:“你叫什麽?”

他從來不會記無關之人的名字,桑非晚方才一直以姓名自稱,他自然也未放在心上。

桑非晚頷首垂眸道:“東隅已逝,桑榆非晚,桑非晚。”

百裏渡月聽出了幾分門道:“怎麽,你讀過書?”

後院那些被四方領主送來的美人大多都是沒有仙根的凡俗之人,否則也不會淪落到當玩物的地步。他們或家境貧寒,或出身煙花,總之熏陶有限。就算有能念書識字的,懂的也都是些下九流的淫詞艷曲,難登大雅之堂。

聽桑非晚的言詞談吐,倒像是讀過書的。

桑非晚只道:“識得幾個字。”

不過很可惜,識的都是些淫詞艷句。

百裏渡月卻仍未放過他:“家住何方?”

桑非晚沒有繼承原身的記憶,自然是不知的,他聞言故意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狀似混沌的道:“我忘了。”

百裏渡月聞言輕笑出聲,大抵是覺得這個借口太過荒謬,譏諷反問:“忘了?如何會忘?”

桑非晚聞言故意看了眼一旁的管家,又飛快低頭收回視線,似乎有些害怕:“非晚犯了城中的規矩,被管家責罰也是應該的,只是那日不慎傷了腦袋,腦袋便有些記不住事了。”

管家萬萬沒想到桑非晚這個綠茶精居然敢在城主面前告自己的小狀,聞言一愣,反應過來立刻結結巴巴解釋道:“回稟城主,屬下只命人打了他幾棍子,卻並未下狠手啊……”

桑非晚聞言無意識撫上自己悶痛的胳膊,心想怪不得這麽疼,原來是被棍子打的。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忽然挽起袖子,在眾目睽睽之下露出自己青紫交錯的胳膊,對著坐在上首的百裏渡月道:“是啊城主,管家只命人輕輕打了非晚幾棍子,並未流血,只是有些淤腫罷了。是我自己不小心,不知磕到了哪兒,什麽事也記不住了。”

他容貌極為不俗,一雙手亦是骨節分明,指尖修長,好似玉石精雕細琢而成。現如今添了數道青紫,看起來難免觸目驚心。

管家眼見桑非晚一臉無辜,氣得一個倒仰,老血都快吐出來了,正欲說些什麽,周身忽然涼風頓起,緊接著一道藍色的光芒忽然席卷而來,將桑非晚環繞在了其中,地面閃現出了一個圓形的法陣——

是驅魂術!

桑非晚只覺四肢忽然凝固,一動也難動,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樣。他詫異擡眼看向百裏渡月,卻見對方眼底忽然閃過了一道幽藍色的冰冷光芒。

【哎呀,糟糕,是驅魂術!他懷疑你是奪舍的邪魔外道,正在用驅魂術試探你!】

系統忽然蹦出來,緊張抱住了桑非晚的肩膀。

驅魂術可以逼退奪舍他人身軀的邪魔外道,桑非晚如果真的是奪舍之魂,此刻定會痛苦難當,猶如萬劍穿身。

桑非晚萬萬沒想到原身蠢得大字不識一個,累他露了餡,聞言皺眉問道:“那現在怎麽辦?”

【不要慌,】系統給他加油鼓勁,緊張念叨,【我是正義的小系統,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系統是正經系統,宿主是不是正經宿主就不好說了。桑非晚可不想落得一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下場,此時卻也無計可施,只能強裝鎮定的等待結果。然而那抹藍色光芒在桑非晚周身盤旋許久,桑非晚也不見任何痛苦之色。

幾息之後,那抹藍光終於漸漸淡了下去,消失不見——

百裏渡月收了術法。

桑非晚既然毫無反應,那就說明對方並非奪舍的孤魂野鬼,事情自然也就好辦了。

百裏渡月目光先是落在桑非晚青紫縱橫的手臂上,後才皺眉看向管家:“他犯了何戒?”

管家見百裏渡月竟然破天荒主動詢問一名下人的事,心中便是一咯噔,到嘴的話也不由得謹慎了幾分:“回稟城主,桑非晚許是不識路,晚上誤闖內殿,被侍衛捉了個正著。屬下也只得依照規矩打了他幾板子。”

百裏渡月嗯了一聲,盡管聽不出什麽情緒,霜白的發色在燭火照耀下多了一層朦朧的光:“他畫功不錯,日後書房灑掃的活計就交給他,帶他下去上藥。”

在旁人看來,桑非晚無異於是絕地翻身了,能得百裏渡月親自指派灑掃書房,怎麽也算在上面掛了名。只這一點,就和後院那些“玩物”劃分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