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謝蘭亭(第2/4頁)

楚熹年沒想到梅奉臣會如此回答:“我以為大人會覺得燕朝天朗水清,從無冤案。”

“天朗水清?”

梅奉臣聞言忽然輕笑了一下,連連搖頭:“水至清則無魚,這世間又哪裏有幹凈地方。老夫雖自稱洗刷世間冤屈,可你方才看的那些宗卷老夫尚且無能為力,又何談其他。”

楚熹年總覺得他意有所指,可一時又不太確定。直到梅奉臣脫下身上驗屍的粗布外褂,自言自語嘆道:“君是君,臣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古以來都是如此。老夫若不是得了陛下特許,你以為明鏡司可以肆無忌憚的捉拿權貴麽,當然不可能。”

他們的權力來源於皇帝,靠山也是皇帝。若當有一日權力被收回,梅奉臣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老者。

楚熹年不願去深究梅奉臣話中的含意,那樣會讓他覺得自己偷看卷宗的事被發現了。可他確定梅奉臣不曾發現自己的動作。

他笑了笑,只能裝作什麽都不知:“大人是少有的直臣,眼睛裏揉不得沙子。”

“你錯了,老夫不是,”梅奉臣負手而立,語重心長道,“老夫眼裏是揉不得沙子,也想當一名直臣,可這麽多年眼裏揉的沙子實在太多了,想法終究只是想法。這世間還有許多冤案未能昭雪,老夫心知肚明,卻無力翻起,只能交給後輩去做了。”

“大人還年輕,精神矍鑠,何必生此悲言。”

楚熹年從袖中慢慢拿出了一摞紙,上面記載了一些後世的驗屍手法。他輕輕擱在旁邊的矮桌上,引得燭火晃了兩下:“今日叨擾大人許久,晚輩心中實在過意不去,此物便贈與大人,希望莫棄。”

梅奉臣聞言一怔,拿起紙張翻閱幾頁,還未來得及出聲詢問,一擡眼卻見楚熹年已經轉身離去了。

彼時謝鏡淵正在府中查看太子從宮內遞來的消息。晉王歸京前,燕帝本有意將謝鏡淵手中的兵權移交給他。可自朔方匪亂平定,晉王在軍中聲名日盛,燕帝那邊卻又忽然靜悄悄地沒了動靜。

很明顯,燕帝已經對晉王生了忌憚之心,這對太子和謝鏡淵來說無疑是件好事。

謝鏡淵慢慢整理好密信,丟到爐子裏燒了。心想今日晉王與梅貴妃微服去天峰山禮佛,也不知楚熹年糊弄的那個神棍玄業平到底有沒有用,畢竟晉王也不是傻子,豈能那麽容易就被蒙騙過去。

但楚熹年辦事又從無紕漏,謝鏡淵不信也得信。

用完午膳,謝鏡淵便倒在楚熹年平日看書的榻上,隨手抽了幾本他常看的書。這才發現楚熹年看書極是認真,每行每頁都有批注,而且言之有物,也不知是怎麽被外間傳成草包的。

謝鏡淵翻了一頁書,正看著,眼前忽然灑落一片陰影,耳畔響起楚熹年熟悉的聲音:“今日怎麽有空看書?”

謝鏡淵早就發現他了,聞言將書丟在一旁:“怎麽,終於舍得回來了?”

楚熹年將書撿回來,平平整整的放在書架上,然後俯身親了親謝鏡淵,撐在他身體兩側低聲道:“嗯,與梅大人閑談幾句便回來了。”

謝鏡淵被他親得有些癢,微微偏過頭:“你確定沒驗屍?”

楚熹年笑了笑,攤開一只手給他看:“自然沒有,不然如何抱將軍。”

謝鏡淵心想楚熹年瞧著一本正經,平日裏下流話也沒少說,偏偏自己還頗為受用。他勾住楚熹年的脖頸,然後緩緩收緊,將自己右臉最隱秘不可觸碰的傷緊貼著對方,然後懶懶蹭了蹭:“楚熹年……”

像猛獸斂了鋒利的爪子,安靜而又馴服。

這個動作讓楚熹年的心忽然軟了下來。他輕輕啄吻著謝鏡淵的臉,然後吻住了對方有些冰涼的唇,撬開牙關,探入舌尖,開始侵占這片熟悉的領地。

謝鏡淵順著楚熹年的力道躺了下來。他纏緊對方的身軀,有一下沒一下的回吻著,與剛剛認識的時候截然不同。

猶記楚熹年初進府時,梅貴妃派了嬤嬤來盯著他們行房,謝鏡淵只覺滿心折辱,神情陰鷙。但如今心境不同,感覺自然也不同些。

他甚至希望楚熹年與自己更親密些、再親密些……

不知楚熹年是否聽到了謝鏡淵內心的想法,忽然一把將他從榻上打橫抱起,走進了內室。

謝鏡淵看了眼窗外明亮的天色,抵著楚熹年的肩膀,勾唇問道:“青天白日的,你想做什麽?”

楚熹年俯身將他放到床上,居高臨下的睨著謝鏡淵。除開略有些紅腫的下唇,仍是那副仙人謫凡的模樣。呼吸縈繞間,衣襟清冷的氣息也逐漸曖昧起來:“將軍以為我想做什麽?”

謝鏡淵躺在他身下,心跳狂亂。正欲說些什麽,卻見楚熹年修長的指尖忽然輕輕一挑,解開了自己的衣帶。

“楚熹年——”